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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不填坑系列。

實在放在資料夾裡太久了忍不住打個段落發出來。

遊郭PARO,不是審神者身分,方便形式上寫作ひざさに。

前後文溫度差,用字遣詞方向迷子。

什麼都沒關係的人請吃↓

 

 

 

春日裡,襲上身子的風漸漸暖和,他望著前些日子裡還冷冽盛開的冬梅,現今早已凋零,被奴僕們掃去殘瓣,剩下的只剩如空殼一般的樹枝。
但另一頭的春櫻已開始發了春芽,再一陣子,櫻花就要盛開,每一年之中他最期待的便是這個日子,櫻的花期短暫,但留下的卻是一整年以來最難忘的美景。
他獨自一人站在長廊上,望著庭院中的櫻樹,在心中盤算著還要多少日子,才能見到滿開的春櫻。
此時,一個平穩的腳步聲,從長廊的盡頭漸漸向他走近,他轉頭一看,看清了來者的面目後,心情一轉雀躍,向來者的方向前進了兩步,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向對方說上話一般的,用著朝氣的聲音喊著:「兄者!」
聽見這樣的呼喚,來者帶著溫和的笑意,來到他面前,止住腳步。
「今日的晨間會議辛苦了,這次有甚麼需要我幫上忙的,兄者儘管說吧!」
被稱呼為兄者的來者,是他的親哥哥,看著弟弟總是熱心的想幫忙自己,他也是欣慰。
但哥哥今日來到他面前,要說的並不是交代任何事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對弟弟而言,非常重要的事。
「那正好,我有件事想讓你去試試呢。」哥哥笑說著。

兩兄弟是這一帶有名的武家的長子與次子,早早退位的家督,也將此位讓於長子,此時這家的家督已是哥哥。
雖然家督一位並不是簡單之事,而且哥哥還是個粗心的人,這讓細心且認真的弟弟總是想拼命輔佐哥哥,好讓哥哥別那麼繁忙。
但事實上,哥哥也並不如外在所見的如此粗心,或許弟弟的積極,一部分也是出自於對哥哥的憧憬與景仰吧。
因早早登位於家督,哥哥早已成婚,此時的妻子也懷上了孩子,再過三個月左右就要臨盆,是公事與家事兩方都得利的狀態。
至於弟弟呢,腦子裡大概只剩下練武以及輔佐哥哥而已,至今連女孩子家的手都沒碰過吧。
這是哥哥目前最擔心的事,他雖然也想過要用相親的方式為弟弟尋著好人家的女孩,但弟弟的性格多少也有些固執,或許要先讓他明白了男女之事後,才能自然的去親近女性吧。

哥哥將手中小心揣著的一袋金子,塞到了弟弟手上。
「你有聽說過,人魚姬的傳言嗎?」哥哥瞇起眼,神秘的口吻問著。
弟弟認真的皺起眉,回應著:「啊啊…這次是斬妖嗎?兄者…這部分我確實有些…幻想的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才是。」
過度的認真,讓哥哥忍不住笑了出聲,都得抱著肚子、勉強撐住自己的腳步才不至於摔下的程度。
哥哥看似嘲笑他的樣子,讓他的眉更皺緊了些。
哥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後,將眼角笑出的淚抹去,重新站好姿態,再詳細的解釋起:「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南方那邊的街上,這個傳言可是沸沸揚揚的。」
南方?弟弟思考了數秒,南方那帶--不是花街嗎?
似乎是看透了弟弟的想法,哥哥伸手戳了下他的眉心,笑言:「你就帶著這些金子,去找找人魚姬吧?明日的太陽升起時才准回家啊。」
弟弟瞬間理解了哥哥的心思,他這是要他帶著這些金子,去花街散財吧。
像是生氣一般的,他鼓起臉,有些嚴厲地回道:「這可不行!這有損咱們家的門面啊!身為次子的我竟然到那種地方去…」
「不、那位人魚姬,最近可是被某家的大名相當寵愛著喔?…對的,正是我們家的死對頭呢,遊女的嘴多少還是守不住風的,你就去探探看?」
「但是,要我去花街那種地方…」
「沒事的。」哥哥將手撫上他的頭頂,溫柔的言道:「能去得起花街,也是種門面呢。」
「這是歪理啊兄者…」
雖然心中抗拒著,但手中的金子沉甸甸的,就如同哥哥這把手放在他頭頂上一樣,是以家督身分的命令而產生的壓力。
此事不容許他拒絕,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
理解了自己的立場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向哥哥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探探虛實,明日一早回來就跟兄者報告。」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要玩得開心點喔,乖寶寶丸。」
「是膝丸啊!兄者!」
哥哥只像是故意喚錯他名字般的笑著,將壓在他頭頂上的手來回搓弄,弄亂了他的頭髮。

午後,他--膝丸揣著那袋沉重的金子,披上外出的斗篷與笠帽,一路吹著溫暖的春風,來到南方的花街一帶。
夕陽西下後,花街的燈點亮起,紅色的燈籠與紅漆的格柵相互照映下,花街一路都像燃燒一般的火紅。
他內心還是抗拒的,也不是對於男女之事感到抗拒,而是認為這裡就像是違反了人的自然情感的存在。
嫖客對遊女的愛,僅是表面上、甚至是情慾上的程度,而遊女則是沒有愛,僅是被鎖在這裡的孤鳥而已。
在這樣的地方裡,為何人們臉上都還是帶著笑容呢?無論是來客還是遊女,既沒有愛,卻在此行情慾之事,這股矛盾感,使他胸口感到一陣壓迫。
但他都允諾兄者要來這裡了,既然來了就不該回頭,他將頭上的笠帽向下壓了些,邁開腳步往火一般的紅色街道走去。


「俊俏的小哥啊,今日是否願共度春宵?」兩側拉著客人的遊女賣著沒有感情的笑,向他招手著。
他不自覺的壓低聲音,開口問著:「傳言的『人魚姬』在哪裡?」
一聽見這名字後,遊女竊笑了出聲,說著:「哎呀?又是個來找尋人魚姬的?呼呼…那也得看看金銀夠不夠呢?雖然傳言人魚姬國色天香,但誰也沒見過真面目,不如小哥就選人家吧?人家也是這帶的紅牌了呢。」
他不改面色的,再次問了句:「在哪裡?」
眼見面前的他不給面子,那位遊女噘起嘴,賭氣的說著:「唉…就這條街的盡頭,門前寫著『龍宮』的紅樓就是了,真不曉得那人魚姬到底哪裡好了,怎麼每個男人來了都執意要見她呢…」
遊女碎嘴念著,掉頭再往下一個走過的客人搭話去了,連他回應的謝謝都不屑一顧。
他也不在意那些細節,既然得到答案了,那麼就趕緊往目標地前行,低下頭去不去理會一路追上他搭話的遊女,來到最深處的『龍宮』。
待在門口,就嗅到一股幾乎令人屏息的濃郁花香。
「哎呀,小哥,今晚要找怎樣的姑娘呢?我們這裡有的可都是全街最美艷的姑娘呢。」一位立於門口、身穿著花魁裝扮的男性,向他搭話。
是的,對方是男性,不尋常的高挑以及平坦的胸,還有一出口就是低音的聲線,完完全全的就是個男性,但身上的花魁服飾卻十分艷麗,看來造價不斐的程度。
「人魚姬。」膝丸不帶猶豫的回應。
聽聞這回答,男性露出了妖媚的笑容,笑中帶著些許的俾倪說道:「人魚姬,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人的,還要看是只要見一面,還是留一夜呢…」
膝丸不耐煩地將懷中那沉甸的一袋金子取出,往男性的手中塞去,因為袋中的黃金實在沉重,上下顛倒之下,未束緊的袋口結被這股沉重給扯開的袋口,落出了地面,男性眼見幾乎金亮亮的金子落地,還擲出了沉重的聲響。
男性急忙低頭撿起掉落的金子,靠近眼前一看…這可不是普通的金砂,可像是從金礦直接剖開的金塊、真真實實的純金啊!
他瞠大了眼,喉頭都鎖住發不出聲,此時的膝丸再次壓低的聲線,說著:「這些值她的一夜吧?還是不夠?」
「夠、絕對夠,大爺您稍等,我這就喚人去準備準備,先進店內喝杯茶吧。」男性聲音中都帶著顫抖,或許是第一次見到帶這麼多金子過來的,他小心的將金袋塞入衣服內袋,引著膝丸進入店內。

那撲鼻而來的濃烈花香,實在薰得他都要窒息。
連倒來的茶他也不想碰,總覺得這香味再多吸一刻,人都要昏過去了。
一旁的遊女們將視線不斷往這裡送,還一邊竊竊私語地咬著耳,頓時間,他成為了整間店內的注目焦點,讓他十分不自在。
幸好他們準備的速度還算快速,總算是有人來引自己去見人魚姬了。
「大人,還請小心腳步。」提著紅燈籠照映地面,剪著俐落短髮的男孩,領著他往屋內的深處走去。
經過了漫長的長廊,一旁的假山造景與枯山水品味相當不錯,似乎也經過了不少房間,裏頭傳來男女談笑的聲音,他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別聽見什麼他不願聽見的淫糜話題。
再經過這段長廊,拐了個折後,在這之後的路,是兩側皆是湖水的狹窄木板路。
「大人,很抱歉,在下只能陪您到此地了,之後的路,還請你注意腳步,在此盡頭,就是人魚姬所在的龍宮了。」男孩將手中的提燈交與膝丸,恭敬的行了一禮。
接過提燈的膝丸,輕聲的道了聲謝,便邁開腳步,往前行去。

引進湖水,將木板立於中央成為唯一的道路,兩側湖水中似乎養了魚隻,這樣的造景可真是費心…就只是為了讓客人像是往海中去的感覺嗎?膝丸無奈的笑出聲,對一切幻想都不屑一顧的,來到了道路的盡頭。
那是間用著上好原木建成的偏房,不同於前段的房間都塗上了紅辣辣的漆,這裡只用著原始的木色,以及鑲了幾塊金飾。
木門上的和紙,上了紺藍色的漸層,就像被海水染了色那般。
膝丸禮貌性的在門外說了聲:「失禮了。」便拉開門,霎時間映入眼簾的,是掛滿了房間的藍色薄紗,在吹入房內的風吹拂下,緩慢搖曳著,如同海波浪一般。
啊啊、還有這樣的巧思啊?膝丸驚訝的想著,伸手撥開幾片阻擋了前行的薄紗,向房內走了幾步後,看見的是一位黑色長髮的少女,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筆,在潔白的和紙上,來回空畫著。
「歡迎。」那少女輕聲言道,這聲音溫柔的像水一般,稍加不注意就會沉溺其中。
膝丸來到她寫字的桌前,安靜的跪坐下來,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少女眼看他正在找地方掛披風,便上前要接過,但膝丸一手阻止了她的行動,反而自己將披風整整齊齊的折疊好,放在一旁。

他再次將視線放回桌前的白和紙,問道:「在寫字嗎?」
雖然,他自己預想著,遊女應該是不識字的,應該連讀書都沒有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有些失禮。
但她卻淡淡笑著,回道︰「嗯…正想著這個季節裡,適合朗誦怎樣的歌。」
「啊啊,妳會和歌啊。」膝丸裝作驚訝的問著,其實內心還是無法解開疙瘩,進到房間到現在,他連她的臉都沒有正眼看過。
「…数ならで、心に身をばまかせねど」她用著輕慢的聲音念著,一邊用流暢的毛筆字寫下文字。
膝丸看著她的筆墨在紙上飛躍,原先只是不抱任何期待的看著,但仔細看下去後,不得了了…這毛筆字的程度,可非比一般,簡直像哪個名家寫出來的。
「身にしたがふは--」她依然念著歌,將文字一筆一畫工整的寫上和紙。
「--心なりけり。」膝丸忍不住的,將最後的一句唱出。
她寫完文字後,頓了幾秒,帶著意外的眼神,抬頭向膝丸看去。
而膝丸也同時抬起頭來,可終於正眼看向了她。
這一眼,膝丸像是被天雷劈了一道般的,腦子被眼前的她給衝擊的一片空白。
他從來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仙女存在,但這下可真是見到仙女了,仙女就在這。
白皙的肌膚,輕施了些胭脂,只是淡淡的程度,就讓她的美貌完美得令人陶醉,而她那雙眼眸竟然是深藍色的,就如同藍寶石一般。
也難怪被稱為人魚姬了,這不僅是人魚姬的程度,這是仙女了。
畢竟還是遊女,身上的衣物是露出了雙肩與白皙胸部的樣式,但她胸前的柔軟,是他不曾見過的大小…等等…女性的乳房是能成長到這個地步的嗎?
膝丸自覺自己盯得方式太過失禮,趕緊別開視線,對了、這時候應該說點什麼…
「妳的字,寫得很好。」他看向別處說著。
「承蒙美言了…」她半閉起眼,低頭說道。
「妳…對和歌有興趣嗎?」這是膝丸盡了全力,想出來的話題。
「是的,能夠將自己的心情歌頌出來,並記錄於紙上…這樣的形式,讓人十分感動呢。」她輕慢放下手上的毛筆,或許是身上衣物的重量讓她不好站立行走,她只用雙手與膝蓋爬行的方式,來到膝丸的身邊。
那潔白得令人想咬一口的雙峰,此時就在咫尺之間,膝丸趕緊撇開視線,故作正經。
但鼻子卻嗅到一股香氣,是非常高雅的清香,這香味,他總覺得在哪裡聞過,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
「該如何稱呼您好呢?大人?抑或是主君?」她輕柔的聲音,軟得膝丸都要失去理智。
「…我是源氏的膝丸,直呼名諱就好,我不在意這些。」
「膝丸…大人?還是說…」她做了個思考的動作,隨後說著:「直呼名諱實在是有點擔心會不會失禮,但是…膝丸君?」
這樣可以嗎?--她用眼神如此詢問著。
膝丸只敢用眼角餘光看一眼她,之後允諾的點了點頭。
「膝丸君,為何會想來見我呢?」她挽起袖,將溫潤的酒瓶提起,往酒杯中斟入透而無色的清酒。
溫度是恰到好處的暖,她將自己那份的酒杯也斟滿,纖細的手指捻起杯,向他邀酒。
不解風情的,膝丸面容嚴肅地拒絕了她,說著:「我不喝酒。」
「…這樣啊。」失落的她垂低著頭,將酒杯放下,被拒後的此時,空氣瀰漫著尷尬。
她想找點話題,絞盡了腦,再次用輕柔的聲音說著:「膝丸君的事蹟,我偶有所聞。」她順著一頭如黑瑪瑙般光澤的長直髮,挨上茶几,接著:「為人正直坦率、總是盡力輔佐著身為兄長的家督,刀法很好,面容清秀而氣宇不凡,今日總算是見著了呢。」
「…所以?有著如此正直、坦率、氣質不凡傳聞的我,卻也是個會流連花街的男人,妳怎麼看?」他勾起嘴角的笑,是戲謔而諷刺的。
還真是給她帶來了不小衝擊,這可是她難得遇見會如此咄咄逼人、而又處處拒絕著她的男人。
這不是花了大把金子,就為了共度春宵的客人嗎?
如此又是演哪齣?

「食色,性也。」她緩緩的道著:「既是人的本性,就無優劣之分,畢竟都是本能的欲求罷了。」
「這麼說,被關在此被男人逞著性慾,妳也毫無怨言嗎?」
「怎麼會呢?」他的字字句句,全向著她的心扎實的刺入深處,她憂憂的皺起眉,別向他處,這可是難題了,這樣的客人,她該如何取悅呢?
面對客人,怎麼又能說出真意?
她暗暗苦惱著,下一步該如何走?而這問題,又該如何應答?
這些苦楚,她只好獨自吞下。
「這麼說就不對了呢。」她再次向目光轉向膝丸,說著:「這樣提著大把金子來的芳客,不就像壞人了嗎?」
「這是挖苦我嗎?」膝丸噴了一鼻息,不悅的回著。

「這裡對所有的芳客而言,就是做夢的地方。」她伸出纖細的手,向飄揚的紗帳撥弄著:「忘卻掉現世所有的苦痛,將一切交付於本性,享盡魚水之歡,一夜醒來,又該回到現世…但這一夜之中,卻能讓所有幻想化為真實…只是,對我而言…」
話到此打住,她收回手,將一切話語化為眼神,從她湛藍的眼眸中,傳向膝丸。
本能驅使的,膝丸同時也回望著她,雖然,還未有太多的勇氣,能放肆的將她的身影,全數收入眼中。
「如果妳不喜歡,我可以不碰妳。」膝丸不改嚴肅,說著:「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性慾,不碰妳也無妨。」
「咦?」她發出疑惑詞,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這不是她預想的結果啊。
「那麼今晚…」不待她說完,膝丸逕自將鋪好的床被掀開,鑽進去被窩中,找到舒適的姿勢後,閉眼休息。
獨留下不知所措的她,只能望著他背過去的背影,有著和穩的呼吸起伏。
以不讓膝丸聽見為前提,她暗自嘆息,想著今日這究竟是來了怎麼樣的客人哪。
一邊想著,一邊挪著身子,來到膝丸的身旁,她伸手,正要撫上他那罕見的白綠色髮絲時,被他出聲阻止了。
「保持距離吧。」膝丸悶聲回應。
她也只能默默收回手,望著他的背,所有她能想到的法子,快用罄了。

「還是…我唱歌哄您睡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自信心將要燃燒殆盡。
她明明一直被這兒所有的人說著美若天仙、溫婉如玉,沒能人抵擋得了她的一舉一動的,怎麼眼前這位少爺能如此無動於衷?
那嚴肅的面容、直至聲音與動作,可都凍得她要滿身傷…或者該說,滿心瘡痍。
「隨妳。」這回應,怕是春天都要倒回來,嚴冬再臨了。
她清了幾聲喉嚨,唱歌嘛…這是她在行的事,提著所剩無幾的自信,朝心中送了好幾句鼓舞的言語,她的歌聲可是大家都讚揚的,這為數不多的特技,就求眼前這塊冰山別再對她冷言相向了。
這要是唱沒幾句,他就出聲阻止的話,那她可真的會哭的。
她發出聲,既然如此,那麼就唱著自己唱慣的曲子吧,習慣的總是比炫技的來得令人安心,至少在這自信快被擊沉的瞬間,是管用的道理。

溫暖的小屋中,響徹著她溫和又輕柔的歌聲。
還想著或許唱個兩句就會被制止的,但意外的沒有,他任由她唱著,一字一句的詞化成旋律,流入他耳中。
這聲音是溫暖的,聽著舒心,並不擾他睡眠,還異常的,相當助眠。
就在這曲調中,他漸漸入眠。
不久後,她也唱累了,看著眼前的膝丸已入夢,她也就停下歌唱,側身躺下,依然望著他捲翹的、白綠色的髮。
或許這是第一次見、也是最後一次見了。
這城裡能三不五時都來見她的,可是少之又少。
媽媽不知打著怎樣的算盤,總是要讓能付出天價的、同時也有著身分地位的人才能見她,其餘的一般市民,既拿不出錢、也稱不上甚麼名堂的,可是一輩子都沒緣分見的。
說也奇怪,眼前這個人明明有著拿出大把金子,以及響亮的身分能見她,卻什麼也不做的,只想在這裡睡一覺。
唉-天下怪人何其多。
但多虧了這怪人,她才能偷得這等清閒。
沒有一個女性,甘願被關在此,任由男人蹂躪汙辱的。
她也不例外,只是她幸運的,被作為傳說一般的存在,一個月內,也就需要接客一兩次而已。
會來的客人,也只有那幾位,次數也不多,畢竟天天來的話,不出半個月,就落得傾家蕩產的田地了吧。
她闔上眼,在朦朧的意識中,淡淡的嘲笑著自己。
什麼人魚姬呢?分明就是被關在魚缸中的金魚罷了。
哪天客人膩了這種傳說,她也是會成為一般的游女,過著天天被糟蹋的日子吧。
如果那樣的一日到來…她早已想著,在成真的那天之前,要自我了斷。
她才不願意被贖出去,而且誰贖得起?
還不如將生命終結於此,早日投胎吧,下輩子別做人了,至少別當個女人。
靜靜的,這些意識被睡意給壟罩,模糊的意識如同纖細的絲線,一觸即斷,斷的那一聲,便是她入夢鄉的一刻。


依照慣例,她是該要比芳客還要更早甦醒的,今日也不例外。
醒來的她,其實也對昨晚的事迷迷糊糊的了,眼前這個白綠色髮的男人,在她熟睡時有沒有做了什麼呢?或是就真的如他所說,保持著距離,一根手指也沒碰呢?
她望著他拘謹的睡姿,就連在睡夢中也不能放鬆的樣子,光看就覺得,這一晚他睡得並不舒適。
但這也是她第一次,望著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性的睡顏。
能來見她的人,寥寥無幾,除掉僅有一面之緣的,另外也就只有一位青年的將軍,還有個年紀能做她爸爸綽綽有餘的高官而已了。
如街坊傳言,這位源家的少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俊俏。
要不是說話那麼咄咄逼人,又冷言冷語的,她還真會期待,是否還能見上這個人第二面。
或許是出自於無意識的,她伸出手,小心的撫上那張淨白清爽的臉,再碰上臉頰的那一刻,膝丸猛然睜開眼,一把將她伸過來的手腕毫不留情的抓住。
是自衛的本能吧,他抓住手腕後,出了點力,不一回工夫就把她壓制在榻榻米上。
望著被自己壓在身下,僅穿著單薄裏衣的她,臉上的驚惶與失措,還帶上了羞澀。
不為什麼,此時的她是連昨天的華麗外衣都沒穿著的狀態,這單薄的裏衣根本遮不了身體,跟光著身子沒兩樣。
注意到了這點的膝丸,本想對著這女人無禮的行為斥責的,但本性還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隨即收回了手,別過頭去,如逃跑那般的退到房間角落去。
「我什麼都沒看到。」他摀著臉,悶著聲音說著。
她無奈的從榻榻米上坐起,內心吐槽著,我這不就是要給人看的嗎?不然這個人來這裡是要幹什麼啊?--但這些心裡話,一句都無法說出口,還真是憋屈死她了。

穿好自己的外衣後,她從架上取下膝丸的外衣,來到依然窩在角落處不敢看她的膝丸身邊,遞給他。
「啊、謝謝…」接過外衣時,他眼角餘光瞥見,剛才被他抓握過的手腕,在那白皙的皮膚下烙了個抓印。
想想還是道個歉吧,正要出聲時,她搶先開了口。
「膝丸君,謝謝。」她輕柔的聲音,慢慢說著:「雖然這對您付出的金子來說,我的付出並不成正比,但這是我這幾個月來…或許該說有生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謝謝,還有,真對不起。」
「不…是我的問題…」不知如何回應才好,他只得如此回覆。
「我會請媽媽退些金子給您的,還請您原諒我的招待不周。」
她一個低頭,就是往地上撲去,給他磕頭。
見狀,膝丸急了,出手扶著她肩膀,將她拉回正常的位置。
「妳這是做什麼啊?」
「道、道歉…?」她一楞一楞的回望著。
見她那毫無猶豫,一點心眼都沒有的樣子,膝丸無力的,深深嘆了口氣。
「不用退我金子,那些東西,對源家來說都是小錢而已。」宴請將軍、犒賞家臣,跟昨晚交出去的那一袋金塊相比,簡直鳳毛麟角。
那樣的金塊,就連他兄者每月會給他的零用錢都不如,更別說這是僅僅一晚的錢了,要他再來個十次都不成問題。
但這聽在她耳裡,豈是能用不可思議形容,完全是天方夜譚了。
還真是人生頭一次遇到有人要給退錢不拿的。
源氏家的家產,太可怕了。
「…但是,昨晚…」她低下頭,小聲說著:「您並沒有睡好吧?只有我一人安穩的睡下,怎麼說都覺得對您很抱歉…」
「確實…我並沒有睡好。」膝丸認真的神情回應著:「不過,這本來就是我對自己的戒律。」基本上不會讓自己太熟睡,如同修行般的自我要求,令人費解。
但是,這是他為了隨時都能作戰而選擇的,就算是在自家舒適的被褥中,他也會遵守如此。


「我,還會再來的。」膝丸猛然站起,打理好自己外出的服飾後,如此說著。
這番話,著實的令她感到意外。
不是對遊女一點興趣都沒有嗎?她對自己的外貌與身材等等各方面條件,可還算有自信的,就連這樣的她都能無動於衷的倒頭就睡,還對她冷言冷語的,這樣的人竟然說還會再來?
這個,到底什麼情形?
「嗯,我會期待的。」她只能用著營業用的滿分笑容去回應他,並目送著他離開自己的『龍宮』。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坐在房外的長廊邊,若有所思的想著。
他的出現,是不是能給她的人生帶來變化?
自己是不該有任何期待的身分,但是…
要是他能過來,而且是完全不碰自己,保持著舒適距離的話。
這樣的她,是不是就能擺脫商品的身分,而是作為『人』好好的去面對他呢?
想著想著,她槌了一下自己的頭,好讓這偏離了軌道的思考能就此打住。
亂想些什麼呢。
她可是被關在這『龍宮』中,哪裡都不能去的『人魚姬』啊。
無法自由游動的人魚,就只能在這裡漸漸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不該為任何一個闖入龍宮的人有所寄望的。
因為,他們能從她身上帶走的,只有幻想跟歡愉而已。
今天也是,無法游水的,不自由的人魚。


回程路上,他望著前方的路,筆直的往源家的方向前進。
但心裡頭卻七上八下的,沒能靜下來一秒鐘。
這是他第一次,跟異性接觸,還是這麼近的距離裡,度過一整個夜晚。
對自己嚴苛至極的他,自然是不能原諒自己如此脫序的行為的。
但這是兄者的要求,他沒能反抗。
令他鬆一口氣的是,那位『人魚姬』並不是會對他恣意妄為的人。
不然處於青春期的他,哪有那個能耐去對抗女性的一舉一動?
而且,還是容貌如此出眾的女性,那樣貌可是一見難忘的美,也難怪了街坊對於人魚姬的傳說如此沸沸揚揚,那確實是值得如此讚揚的,甚至是…用仙女來形容也不為過。
還有…雙眼閉上,還是會忍不住浮現在腦海的,胸前的白皙柔軟。
想到這,膝丸忍不住往自己臉頰上揍一拳,好讓自己清醒。
他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要娶妻生子。
那會讓自己有後顧之憂,做起事來就會綁手綁腳的,他最大的目標是輔佐自己的兄者,對此,要是有其他的掛念,那對他都是影響。
所以,他不該去考慮這些,更不該擁有雜念。
『人魚姬』是他的目標,在從她口中套出重要情報之前,他還是要去見她的。
「那不是人魚…只是個被關在玻璃缸裡,哪裡都不能去的金魚罷了。」他輕聲念叨著。
下次,給她帶個藥吧,他沒想到自己無意識的出力,竟會給她的手腕上留下抓痕。
明天過去好呢?還是後天呢?
沒有自覺的,他心中對於再次見面這件事,是雀躍的。

在下一次的夜裡,再次見到彼此之前,這份說不上熟識的初次認知,深深的烙在彼此心中。
兩人的命運,將在誰都無法察覺之下,就此改變。
是好的?是壞的?
誰都說不準的。

如果,人魚不能游泳的話
是要放棄掙扎、
沒入水中;
亦或是拚死抵抗,
浮上水面呢?


人魚姫は泳げない。

 

 

後記:

這是去年(2020年)八月底的時候突然想到的梗。
當下是想寫肉文而發的,結果對於自家女審下不了手的狀況下,原本打算劇情是這樣子的↓
經過了好幾夜蓋棉被純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出手做一次,做完後因為無法平復內心的罪惡感,而開始消沉。
嗯…好的這就是我對自家審審完全無法寫肉文的瓶頸。
原本預想是快樂結局啦,但拖了這麼久我也沒意願繼續下去了…
這篇就當作有生之年吧…這一陣子都沒有寫下去的動力嗚嗚嗚…

我真的是滿滿的膝審腦,完全遺忘壓切審了耶哇呼。
好的,我會乖乖把撿回家這篇結局的,這點我一定保證。
於是,人魚姬就先到這邊打住吧。

嗚嗚嗚我好想要能夠把思考文字資料化的黑科技啊!!!
這樣我一定不會拖稿的嗚嗚嗚科技快點進步嗚嗚嗚!!!


202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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