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へしさに薬さに

前者為主線(?)總之是三角戀

時空穿越、織田時期捏造注意

開始往虐的方向前進,大注意

這次PART炸出預定字數,無法控制的我真是傷腦筋



 


「發生了什麼事嗎?」栞一邊為他的傷口纏上止血帶,問著另一頭準備縫合線的藥研。

他──壓切已經失血過多,但他依然撐著意識,不讓自己昏厥過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早已慘白一片。

「……還是先處理他的傷口要緊吧,這些事,等等再說。」藥研將消毒完畢的手術針遞給她,但她並沒有接過,像是考慮什麼般的,盯著長谷部的傷勢。

「……還是我來?」藥研見她遲遲沒給回應,便提出換手的想法。

但栞只是搖了搖頭,伸手將壓切的本體刀拿到面前,這一行為倒是讓藥研慌了。

「等等,妳打算…」藥研連忙出口阻止她,他知道她接下來的做法,但顧慮的問題是──第一,這傢伙還有意識在,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難以保密;第二,他…被稱為壓切可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鋒利的程度非同小可,隨便一割,就算不使力,可能也會出人命的。

藥研連忙抽出了腰間自己的本體刀,說著:「要用的話,用這個…」

她搖了搖頭,說道:「他的傷勢太嚴重了,上次那樣的程度,復原不了他。」語畢,便抽出了壓切的本體刀,將刀鋒往自己的方向帶。

「等等,栞!」藥研出手捉住了她的肩膀。

「…妳要、做什麼…?」原本躺著的壓切,硬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但他此時的身體狀況,是不應該這樣活動的,馬上就咳了一口血出來。

「你願意相信我嗎?」她沒表情的,看向壓切。

「…?」他一臉困惑。

「如果願意的話,就麻煩你手下留情,我想你是做得到的。」栞將手掌輕輕的覆上刀刃處,閉上了眼。

「等、…栞!」藥研出口喊著,但依然擋不住她的舉動。

 

一滴、一滴,漸漸的匯成一條血路,從她劃破的手心裡流洩出來。

鮮紅的血,在他的刀刃上散出藍色光芒,漸漸加強的光,包覆著整把刀。

壓切突然覺得,胸口有一股暖流,向身體的每一處擴散,原本早就失血過多的他,明明已經開始失溫的,這股暖流不但溫暖了他的身體,甚至還感覺到血液的流動。

傷口的部分,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著。

他感受著這些變化,驚訝的愣在那裏,藥研無奈的嘆了口氣,揪住他的後領,要他乖乖的躺下去。

「稍微睡一覺吧。」栞放下了他的本體刀,對他說著。

「妳到底是…怎麼…」壓切躺下後,突然一股強烈的睡意迫使他闔上眼,無論他怎麼撐著意識,最後還是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看他進入睡眠狀態後,栞鬆了一口氣,本來打算來處理自己手心的傷勢時,卻被一旁的藥研拉了過去。

「妳啊…還滿嚇人的啊。」藥研帶著苦笑的說著,提起穿好線的手術針,為她橫斷手心切開的刀傷做縫合。

「…藥研,你的意識,會影響本體刀,對吧?」她忍著痛,為了移開自己的注意力,開了話題。

「嘛…算是吧?再怎麼說,我也只是那把刀的精神體而已。」藥研不明白的回著。

「在面對主人的自傷行為,就讓刀不那麼鋒利,自然就不會傷到主人,對吧。」

藥研聽完她的話後,思考了幾秒,瞬間明白了什麼,眨了眨煙粉色的眼瞳,看著她。

「所以,妳是說…」

「只要壓切他願意,自然就不會造成嚴重的傷勢,不然,我的右手掌應該只剩一半了吧。」她淺淺勾起一笑,這番話說明了,剛才完全是她跟壓切的意願賭了一把。

若是壓切沒有選擇相信她的話,這隻手就是一分為二了。

「妳啊……」藥研像是被打敗似的,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縫了十針後,取了乾淨的布,將傷口纏起,並扎實的打了個結。

這隻手暫時都不能碰水,也不能做事情了,藥研不斷向她叮嚀著,而她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目光看著已經熟睡的壓切。

 

「趕快休息了吧,剩下的保養工作,交給我就好。」他收拾著醫藥箱,並催促著栞趕緊睡了,她現在也是個傷患,手都傷成這樣了,什麼都做不來的。

「嗯,麻煩你了。」她用沒傷的左手,拿起毛巾,在方才打來的熱水盆裡沾了沾水,並伸向藥研的臉頰擦拭著。

這行為,讓藥研暫時無法反應,呆愣愣的看著她。

「啊…?」

「沾到血了。」她換了乾淨的一角,再次擦著。

「不、我自己來就好…」藥研伸手捉著她的手,讓她停下動作,總覺得心跳好像加速了不少,好像要震壞胸口一般,腦子也一片混亂…不知所措的,只好低下頭去。

「當作這個的回禮。」她指的是右手的傷,一如往常沒什麼表情的說著,轉身將沾上血漬的毛巾浣了浣,單手擰去多餘的水,再次往他臉上擦拭著。

這次藥研改用雙手捉下她的手,難為情的笑容拒絕了她的好意。

「趕快睡吧,需要我幫妳鋪床嗎?」

「…不用,我一隻手也能做。」她搖了搖頭,似乎是為了讓他放心,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著這笑容,他也只能讓步,用毛巾粗略的將臉擦了擦後,開始著手刀劍的保養工作。

 

看著她只靠左手鋪著床,但一點問題也沒有,反而滿順手的,藥研笑了笑,拿下口中因為保養刀而啣著的布,對她說著:「很少見呢,左撇子。」

似乎有些訝異他所說的話,栞轉過頭來,眨了眨眼看他:「注意到了…?」

「第一次見妳修復那把短刀的時候發現到的。」

「很奇怪吧?」

「不,很特別。」

「是嗎。」

她在屬於她位置的那個角落鋪好了床,鑽進了被窩裡,悶在被子裡的聲音說了句:「晚安。」

「喔、喔喔,晚安。」藥研從不曾跟人這樣互道晚安,生疏的念著。

 

 

保養的工作告一段落後,藥研輕聲的收拾著工具要離開,離開前看了眼不知何時已熟睡的栞,若有所思的盯了幾秒,默默走出了房間。

他心裡有幾個難解的問題,當然這幾個問題找不到對象相談,他也不打算與任何人相談。

第一,是栞的來歷。

總是給人神秘的氛圍,隱瞞著什麼的樣子,但實際觀察了一陣子後,卻發現她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一絲惡意,反而是非常站在自己這一方,很替人著想的。

自傷性質的修復能力,面對這樣的場合,她一點也不猶豫,明知道被發現這件事情會對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跟危險,但她還是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第二,關於她的態度。

雖然她一直都沉著臉,不太有什麼表情,感覺是個很冷酷的人,但相處久了之後,會發現她也是有感情的,一樣會笑,一樣會慌恐,也把我們(付喪神)當作一般人看待,這點是藥研從來就不曾在人類身上得到的待遇。

再怎麼說,付喪神終究不是人類,只是個物品,來來去去所遇的主人雖然都是好人,但多少還是無法撇去自己不是人類的這一塊隔閡感,像剛才那樣替自己擦拭血跡,或是互道晚安什麼的,從來都不曾有過。

第三,是自己的問題。

只要遇上她,心跳就會莫名的加快,到達自己難以喘息的地步。

這樣的症狀還會連帶影響說話,一句簡單的回應也會支支吾吾的無法好好表達。

難道,是她的靈力的關係嗎?

以往遇到的人類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靈力,雖然要碰觸她才會感受到她的靈力,該不會連接近她也會有影響吧?

最近的身體狀況,真的變得很奇怪啊。

 

藥研邊走邊思考著這些問題,慢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去了。

 

 

隔日。

聽見鳥雀的啁啾,栞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了看窗外。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以這陽光刺眼的程度來看,應該快中午了吧?

她習慣性的往壓切的刀座一瞧,刀不在,昨天他躺下的地方也收拾得乾淨,應該是已經恢復,跑去找信長大人了吧。

栞看了看置於枕邊的右手,微微的動了下手指,痛覺馬上沿著神經傳上腦內,唉,這至少也要一個半月以上才能好了吧?

因為這傷出了點血的關係,她感到有些頭昏,反正暫時也沒事情要做,想想繼續睡也無妨,她翻了個身,正打算繼續睡下去之時…

在他的另一側,是正坐得規矩的壓切。

她受驚的倒吸一口氣,連忙坐了起身。

「醒了嗎?」壓切皺著眉,沒好氣的說著。

原先就有些貧血的她,又這麼突然的起身,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連手都來不及撐的,又倒回被褥裡。

「你、你傷、還好嗎?」栞慌得連話也說不好,只能斷斷續續的念著。

「……接下來的問題,妳只須回答便是,別給我岔開話題。」壓切嚴肅的盯著她,開口問著:「妳,究竟是誰?」

栞眨了眨眼,靜默了幾秒後回著:「問是誰…栞?」

可見她腦子還沒清醒,直覺的認為他是在問名字。

「我不是問這個,我在問,妳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能力?妳有什麼企圖?」壓切耐著暴躁的脾氣,壓低聲音說著。

栞沒表情的盯著他,緊閉著嘴,沉默許久,似乎是不打算開口。

「不回答嗎?」他低吟的問著。

但她依然如此,一聲也不吭。

「…那好。」壓切拿起手邊的本體刀,抽出刀後,瞪著她再次問著:「如此,也不打算回答嗎?」冷冷的眼神,若是再不回答,大概會被他砍個幾刀吧。

啊,那大概就沒機會活下去了。

栞再次撐著身子,努力的爬了起身,默默盯著他。

「…我的耐心是有極限的。」他已經快壓抑不了自身的脾氣了。

「知道了的話,你打算如何處置我?」栞問著。

「如果妳有任何對信長大人不利的想法,我就不能讓妳存活在此。」

「若是我什麼都不說呢?」

「我剛才說了,我的耐心是有極限的!」他增加了音量說著。

 

「……國重。」

「哈啊?」聽見這名字後,壓切抖了下肩膀,似乎是戳中內心裡什麼點的樣子。

「國重大人叫我來的。」

「說什麼笑話,距離國重大人在世的時間,早就不知道幾百年前了,怎麼可能叫妳這人類來…」他不相信的回覆著。

「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是國重刀?」

壓切啞然,的確,已經好幾個年代過去,自從本體刀被截短為打刀後,再也沒人知道自己是國重大人的刀了,而這個女人從一見面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國重刀,甚至還用『長谷部』這個名字來稱呼。

他沉默良久,小聲的問著:「國重大人為什麼叫妳來?」

「……大概是他預見了昨天的情況吧。」栞無奈的勾起嘴角笑著,雖然不是撒謊,但還是隱瞞了一部分事實,這讓自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壓切依然緊緊握著刀,將目光放在刀上許久後,便小心的將刀收回鞘中。

「姑且相信妳的說法吧。」他依然皺著眉說著:「不過,要是今後讓我發現妳有任何想傷害信長大人的作為…連同想法也是,我絕對不會輕饒妳的。」語畢,帶著刀,走向房門口,似乎要離開了。

「要出去了嗎?」栞問著。

「信長大人那邊還有事情要辦。」

「是嗎…路上小心。」

「……。」

一瞬,壓切臉上閃過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停頓不了多久,便隨意的回應了聲,拉開房門,走出去了。

 

 

稍稍整理了自己的服儀後,飢腸轆轆的她打算弄點東西來吃,簡單的摺好了被褥,就離開房間,前往廚房去了。

到廚房時,她發現生火的柴不太夠,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還真有股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悲哀感,但她也不打算請誰來幫忙,總之,去後院抱個幾塊柴過來就好了吧?當然這也是有劈好的柴的前提下。

她無奈的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呿、這次竟然失敗了。」

「果然交給那些付喪神一點用也沒有!」

後院裡,傳來誰的說話聲,栞機警的停下腳步,躲在轉角的屋簷下,聽著。

「不過那把短刀還真沒用,那個壓切隨便一砍就一分為二了,真是派不上用場。」

「沒辦法啊,對方可是那個壓切啊,非常棘手的對象啊。」

「那麼,接下來上頭怎麼指示?」

「嗯…他們叫我們先待命,看來下一步沒我們的事。」

後院傳來這樣的對話聲,栞警戒的躲在一旁的倉庫後方,默默聽著。

她悄悄偷看了一眼,他們兩人是穿著簡便防具的低階武士。

「唉…你說,我們要不要先去把那女人解決掉?」

「你說那個修復師啊?嘛雖然上頭沒指示,但這次是女人,要下手也好辦吧。」

「對吧?而且在做掉之前,還能好好玩弄一番呢。」

聽到此,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認為此時還是先離開為好,便轉身要跑開,沒想到慌張的腳步踢到了一旁的小石子,雖然她沒摔倒,但那兩人卻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

「喂,誰在那裡?」

「我去看看。」

其中一位武士抽出了腰間的刀,向這裡走了過來。

栞看了看附近有什麼地方能夠逃,但可惜的是,這裡距離本宅就是筆直的小路,直接往回跑的話,只要他們追上來,馬上就能看見自己。

一旁的倉庫房又是上鎖的狀態,根本無法打開,當她正打算是要賭一把跑給他們追、還是大聲求救時,後方本該上了鎖的倉庫房門開了一縫隙,有誰一把將自己向倉庫裡拉了進去,並再次關上了門,同時還摀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喂,你有看到嗎?」

兩位武士的聲音隔著倉庫的木門傳了過來,栞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前出去是必死無疑,後方又不知道是誰扣押著自己,進退兩難。

「這裡也就這麼一條路而已,追上去啊!」

兩人得出這樣的結論,便從唯一的小路往本宅的方向追去。

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可以判斷的是,外頭應該安全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後方扣押著自己的人──

「沒事吧?」後方的人鬆開了她,用著低沉的聲音說著。

栞捏著冷汗,猛然一回頭看。

「藥、藥研?」

看見是自己熟悉的人,栞鬆了一口氣,因為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的原故,她無力的蹲坐了下來,撫著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妳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藥研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非常男孩子氣的蹲了下來,看看她的狀況。

「生火的柴不夠…是說,藥研為什麼在…」她邊喘著氣,邊回著。

「…剛才那兩個人的對話,聽見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藥研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特別的冷淡,好像帶著很可怕的情緒。

栞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並抬頭看藥研的表情。

他笑著,用著相當冷酷的表情笑著。

「藥研…?」這笑容,令栞再次唰了一身冷汗。

不會吧?不是的吧?藥研不會是跟他們一夥的吧?

她嚥下一口口水,這份恐懼已經讓腦袋已經無法思考,不,應該說,不論怎麼思考,都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面對機動性高的短刀,而且又是這麼狹窄的倉庫,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求救嗎?不可能的…這裡離本宅有一段路,再怎麼大聲呼喊,也不會有人來的。

沒辦法了…

再見了世界…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邊響起的,是藥研孩子氣的笑聲,他捧著肚子,笑得都要站不住腳。

「怎麼了?我的表情有這麼可怕嗎?呼、啊哈哈哈…」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被他捉弄了。

又、被他捉弄了。

栞輕輕拿下藥研摸著頭的手,到自己的面前,毫無表情的,看著大拇指的根部,張開口,咬了下去。

「唔…!?」這行為,讓藥研隨即停下了笑聲。

她知道手上有很多肌肉和神經,所以僅只是咬住了皮幾秒後,便鬆開口。

雖然沒咬出傷,但上頭留了牙齒的咬印。

「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說這句話的她,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不過面對他的藥研,卻是一臉嚇傻了,聽聞她的話之後,同時刷紅了臉,連耳根都紅了。

「抱、抱歉…」藥研收回了手,撇開了視線。

「沒關係,謝謝你救了我。」栞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並想撐著自己站起來,不過方才經過了兩輪的驚嚇,雙腳還是使不上力。

「……我背妳吧。」藥研蹲了下來,正要轉向背面時,栞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沒事,我可以自己走,讓我休息一下就好…藥研,幫我帶兩塊柴回去吧?」她勾起嘴笑,笑了。

藥研嘴上允諾了她,但目光卻盯著她難得的笑容,久久無法離開視線。

 

 

乾柴在火的燃燒下,發出清脆的劈啪聲響,因為她的手傷,暫時不能做任何事,所以她僅僅是在一旁出口指揮,藥研聽著她的指示燒水煮飯。

這是藥研第一次下廚,他從來就不知道,原來做飯是件這麼繁雜的事情。

第一次拿著刀,切的卻是蔬菜,不同以往殺戮的手感,讓他久久無法適應,因為栞不吃肉,所以他切了不少的蔬菜,切得腰都痠了。

他一直以為料理就是全部放下去煮到熟就可以了,沒想到食材有順序,鹽巴、醬油、糖,各式的調味料也要一同加進去。

原來自己的知識量這麼的不足啊。──他邊顧著那鍋蔬菜湯,邊思考著。

「抱歉,只能叫你做東做西的,幫不上忙。」栞坐在一旁說著,並提醒著,再滾一下次就能起鍋了。

「不,這還滿有趣的,只是有點擔心成品的味道而已。」他悻悻笑著,看著時間差不多後,將鍋子移開火爐。

「一起吃吧,雖然一點葷食都沒有…」

「嗯…我等等再吃。」藥研添了一碗湯後,到栞的身邊坐下,湯匙撈了一口湯後,吹了吹,並遞到她嘴前。

等等…?

栞伸手要接過碗,卻被他眼神拒絕了,方才餵食的舉動,依然不改。

「我自己吃就好…」她微微皺起眉,慌張的說著。

「手傷成這樣,拿不好碗吧?要是燙到了就更糟糕了。」藥研見她遲遲不吃,便自己將勺中的那口湯喝掉,他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瞳,之後露出笑容:「雖然味道沒像上次妳煮的粥那麼好,不過也不錯呢,吃看看?」

他再次撈了一口,吹了涼,遞到她面前。

「………」她猶豫了許久,才將嘴輕輕的靠上湯匙,喝下那口湯。

「如何?」他像是期待著什麼的問著。

「……忘記加香油了。」

藥研思考了兩秒,對,那罐小小的瓶子,徹底忘記了。

他露出了挫敗的表情,默默的低下頭去。

「不過,很好吃。」

但她之後補上的這句話,又讓他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真的?」

「嗯……白蘿蔔。」她指定著要吃的東西。

「喔、喔喔,等我一下啊。」他有些慌張的撈了一塊蘿蔔,吹了幾口,遞到她面前。

 

 

她的胃口比藥研的預想中還要小,大概一碗多,就說她飽了。

見她身材如此瘦弱、又很容易貧血,藥研有些擔心,她應該是營養不良之類的,不過看她也不願再多吃了,他並不強迫,把她剩下來的份,一點也不剩的吃掉了。

 

「藥研,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栞突然問起,昨晚的事。

她認為,應該是很難有人能傷壓切這麼重的,更何況又不是僅有他一人出陣,帶這樣重的傷回來,很不尋常。

但藥研一下忙著收拾碗盤,一下忙著整理廚具,像是猶豫著什麼的,遲遲不肯開口。

她以為藥研應該是不肯說了,正想著有什麼方法能從壓切那裡問到,而且不會被他起疑時,藥研開了口。

「妳還記得那一天晚上,妳修復的那把短刀嗎?」藥研背對著栞,問著。

「嗯,記得。」

「…昨天,也不是什麼難度很高,或是大陣仗的任務,不過就是夜襲敵方的陣營而已,對於偵察度高的、我這樣的短刀,還有長度適合室內戰的打刀,是這次任務的主要編排對象,我、壓切、還有那把短刀,一同從後方潛入敵大將的寢室,直接解決掉他,之後就能快速撤退了。

但是,就在壓切輕鬆解決掉敵大將時,一直只是畏縮在一旁的那把短刀,突然將刀刃從壓切的後頸刺去。雖然壓切及時查覺到了他的偷襲,躲掉了致命點,卻躲不掉他的攻擊,在被短刀刺中腹部時,那把短刀,同時也被壓切…斬斷了。」

藥研慢慢的走到栞身邊,坐了下來,他認為這件事會對她造成一定的影響,所以方才的猶豫,是因為如此。

栞愣著雙眼,盯著藥研,幾秒後,便低下頭去,不讓他看見她的表情,左手緊緊的揪著裙子,微微的顫抖著。

「…剛才,在後院的那兩個雜兵,前陣子開始我就注意到了,雖然不是主謀,但總是鬼鬼祟祟的在進行著什麼,這件事我已經跟信長大人報告過,得到的命令是──繼續追蹤。從方才他們的對話來判斷,那把短刀會有這樣的行為,應該是受他們的主謀所託……栞,雖然我認為這件事情跟妳說不太妥當,但…對於這麼重視珍寶的信長大人來說,為什麼這麼大的兵器庫,還有這麼多的刀劍付喪神,怎麼會連一個修復師都沒有呢?」

他故作停頓了幾秒,看著栞的反應。

藥研從一開始就觀察到了,她雖然話少,對外在的態度總是冷淡,但事實上她是聰明的。她身上想必有不少秘密,只是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著罷了。

「之前的修復師他們…怎麼了嗎?」栞緩緩的抬起頭,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看往藥研。

藥研勾起嘴角一笑,他認為,她已經大概推斷得出是怎麼了,但他還是收起笑容,嚴肅的說下去。

「在妳之前的所有工匠、刀匠、修復師,全都意外身亡,短短的半年間,已經有六人死亡。死因不免都是利用食物毒殺,或是被細小的毒針扎入皮膚。信長大人認為這是預謀,便空下這個職位,不再招攬任何人進來,沒想到在空職數月後,妳就這麼出現了…信長大人會把妳安排在壓切身邊,想必也是出於保護妳的心態吧。」他伸手拍了拍栞的頭頂,像是安撫著她,要她安心。

但她臉上的表情靜得嚴肅,微微皺起了眉。

 

要讓付喪神們無法得到完善的修護的話,最基本的就是去掉修復師和其他工匠,只要沒了這些人,只要是大傷的刀,一定就會被禁止出陣,這跟自己本丸的運作情形是一樣的,要是長期無法修復,那麼戰力就會隨著削弱。

削弱了戰力後,岌岌可危的將會是──信長大人。

如果敵人的對象是信長大人,那麼做這樣的舉動也不是不無可能,先從會間接造成威脅的修復師們下手,再來是付喪神……

說起信長大人身邊最可靠的戰力,應該就是壓切。

『吾希望汝,回到某個時代裡,保護我的孩子。』──當時國重大人是這麼說的。

所以,我被送往這裡來的主要目的,以及敵方下一個目標對象,只有一個。

──壓切長谷部。

 

想到此,栞沉下了神情,變得相當不安恐懼,注意到這點的藥研,蹲低了身子與她視線平行,看著她。

「放心吧。」藥研一手放在她頭上輕輕的撫著:「壓切那傢伙很強的,就算他無法顧全妳,還有我在。」

她看著他毫無保留的可靠模樣,卻更加不安。

如果說壓切是目標對象,那麼藥研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自己區區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人類,究竟有什麼能耐能去保護他們?

國重大人……您選上我來做這件事情,真的是對的嗎。

在心中的自問自答,無人能解。

 

「…藥研,倉庫裡有沒有使用不到的短刀?」栞突然問起。

「短刀…?倉庫裡多得是,不過…」

「沒有付喪神的…普通的短刀就好,能讓我帶一把在身上嗎?」她請求著。

「…不行。」藥研腦內閃過好幾次她自傷性的行為,認為她是最不該帶刀的人了:「妳身邊還有壓切在,而且要是妳又放血,我又不在妳身邊,傷口誰來處理?」

「我可以自己處理…」

「不行,我不允許。」

「藥研…」

「不行,我不會妥協的。……不要這樣看我。」

為了不讓自己心軟,他趕緊將視線從她柔弱的央求表情上移開,平常都沒表情的人,突然間動了表情,原來是這麼令人難以招架…

「怎樣都不行嗎?」

「對,怎樣都不行。」

「可是…」

「………真的那麼想要短刀的話,有我在就行了吧?」

說出這句話的藥研,雙頰上染上了緋紅。

她盯著他的表情,不說話。

這樣的場面讓藥研尷尬極了,剛才那番話說得急,基本上根本沒經過腦袋思考,現在再度思考那句話的意思……天啊,自己都說了什麼啊。

「總、總之,不行。」

「嗯…」

她不免失望的,低下頭去。

 

 

再次回到房間時,壓切已經先行回來了,他卸下身上的甲冑,跪坐在桌前,他注意到她回來後,便站起身來,提著一只木箱來到她身邊。

因為早些時候的情況,所以看著突然走過來身邊的壓切,實在給她心裡添了不少壓力,而且他另一手也不是空著的,他還抓著他的本體刀啊。

他伸出手,冷冷的說著:「手給我。」

這一切的恐懼感讓栞起了點被害妄想的想法,是要被放血了嗎?還是被切兩半?還是…

「…快點。」他壓低了聲音。

完了完了完了真的要被切手指了嗎?要切的話就給右手吧…不對不對,現在應該要求救,該怎麼求救才好?誰來…

他似乎沒什麼耐心,便主動伸手將她的右手拉了過來,他所抓的,並不是她受傷的部分,而是手肘,似乎是故意躲掉傷口處的,他將白布解開,觀察了一下子傷勢。

裂開的傷口用著整齊的針線縫合了,但癒合速度沒那麼快,不時還是會滲血出來,她的手指不斷抖著,是因為疼痛的關係。

手腕處還有著之前放血給短刀的切痕,雖然已結了痂,但恐怕是會留疤的。

壓切將木箱打了開,從裡頭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說了句:「忍住。」便將瓷瓶傾倒向她的傷口。

從瓶口流洩出的是白色的粉末,一沾上傷口,那刺痛感可是痛不欲生的程度,栞忍不住唉了一聲,想把手抽回,但不敵他的力氣,只能抖著手、忍著痛。

「這是信長大人特別賜給你的藥,能讓傷口癒合得快,也不會留疤。」他說明著。

「……痛。」栞痛得全身都要癱向榻榻米,另一手抹著忍不了的淚水,努力擠出聲音來喊疼。

「…這藥可是從異國的商人那裡高價買來的,信長大人一聽妳傷了,就要我帶過來給妳…給我懷著感恩的心啊。」他重新為傷口纏上布,並打了俐落的收尾結。

 

 

「你跟信長大人說了我的事情了嗎?」

自從上藥結束後,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完全不交談,但栞還是沉不住這樣的沉默,主動提出自己的疑問。

她推敲著,如果他把自己的血能修復刀一事講出去了,才有可能讓信長大人給自己送來這麼好的藥吧?

「…我沒說。」他仔細的擦拭著本體刀的刀拵,冷冷的回著。

「…為什麼?」

「這件事,可能會牽扯到國重大人,我…」欲言又止,猶豫一會後,他乾脆就這麼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栞看著他複雜且黯淡的神情,其實隱約感受到,壓切他不想讓人知道他與國重的關係,雖然無法得知究竟是為什麼要如此隱瞞,畢竟國重也是相當傳奇的刀匠,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是國重刀,又更是信長大人最信賴的刀,這不是無上光榮嗎?

但他現下複雜的表情,表達了內心的矛盾狀態。

 

「國重大人…他還好嗎?」壓切突然問起。

她轉了轉腦內的記憶,還記得當時見到的國重大人,臉色有點蒼白,身材很消瘦,滿手都是傷繭,但臉上溫和的笑容卻令人暖心。

「萬歲樂那傢伙一定一直給國重大人添麻煩吧…那小傢伙每天只知道闖禍…」

看栞不作回應,壓切倒是接下去繼續說,他語帶笑意的說著這些,但眼神裡卻感受到孤獨的氣息。

萬歲樂…是國重大人的其他作品嗎?還是…

突然間,壓切站起身,將手中的本體刀抽出鞘。

「…怎麼了?」栞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連忙也要站起來,卻被他一手制止。

「別動。」他警戒的掃視了屋內一圈,隨後用著極快的速度,向栞的方向衝來,刀尖向著她的方向刺去,栞瞪大了眼,連閃避的動作都來不及做──

之後,她聽見身後傳來低沉的悲鳴聲。

刀閃過栞的位置,刺穿了她後方的紙門,當他抽回刀時,滾燙的鮮紅液體從門後流洩出來。

後方,有誰在埋伏。

「待在我後面。」壓切一把將栞拉往自己身後,繃緊全身,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像是一聲令下似的,從四方各竄出了幾名全身黑的忍者,向兩人襲來。

壓切已是長年習慣戰鬥的人了,俐落的身手,幾乎讓前來攻擊的對手一擊斃命,栞只能拼命的在他身後躲著,畢竟自己手無寸鐵,同時,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沒再多向藥研央求些,至少有把短刀在身上安心多了。

或許是一味躲在他後方當掩護的行為被看透了,有位忍者直接從兩人的中間擊去,為了閃躲他的攻擊,兩人的距離就這麼被硬生生拉開了。

落單的栞正是最好的攻擊對象,忍者不斷往栞的方向揮著苦無,她只能不斷的向後躲去,直到退至角落,被逼到無路可逃。

「混帳…」本想衝上前的壓切,卻被另一邊的敵人給絆住了,完全無法抽身。

眼見自己將要性命不保──她眼角突然瞥見了什麼,蹲下身去,抄起那樣東西,往眼前的敵人一刺。

是髮簪,平時用不到,所以一直收在角落的桌上,它深深的刺入了敵人的眼窩,對方伸手摀著眼,很痛苦的悲鳴著,下一秒,便被壓切從後砍了一刀,倒在血迫之中。

「沒事吧?」壓切走到她面前,皺著眉問著。

方才還糾纏著他行動的幾位忍者,早就躺於地面一動也不動了,整個屋內充滿了四處濺灑的血沫和腥味,令人作嘔。

「嗯…」栞別開視線,不敢再多看這一片血腥的場面。

 

「發生什麼事了?」

「從庭園那就聽見騷動了,還好嗎?」

援軍來得慢了一步。附近駐守的幾位低階武士姍姍來遲,看見屋內滿是打鬥的殘破與匯成一片的血癱,嚇得倒抽一口氣。

「愣在那裡幹嘛?快去追還有沒有殘黨!」壓切低聲的吼著,武士們這才被罵回了神,連忙衝出去找尋那些黑衣忍者。

才剛要走出門,就看見提著一位已經沒有動靜的忍者的藥研,帶著嫌棄這群動作慢的傢伙的表情走了過來。

「拿去,這傢伙已經被我敲暈了,小心別讓他吞毒自殺了。」藥研將手中揪著的忍者往他們的方向一丟,馬上朝向壓切和栞的方向走來。

「沒事吧?」藥研看了看他們兩人,身上滿是被濺灑的血,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敵方的血,還是他們自己的血了。

「那群傢伙竟然敢直接來迎戰,真是有膽量。」壓切收回手中的刀,冷酷的笑了笑,轉頭正要看看身旁的她時,她突然向他的方向踉蹌倒去。

「怎、怎麼?」壓切及時接住了她,不明所以的看著。

藥研則是馬上察覺了不對勁,伸手摸向了她一直死命壓著的左側腰部──那裡有著不小的傷口,不斷的湧出鮮血。

「栞?振作點、喂?…栞!」

 

眼前的一切光景漸漸的黯淡,就像蒙上了層濃霧,光線也慢慢轉黑。

不斷有著滾燙的液體從腰間流出,壓住它的手也漸漸的失去了力氣。

雙腳…不,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走一般。

有點冷、眼皮很重…

好像、要睡著一般。

 

深深的,陷在黑暗之中;沉沉的,睡去。

 

 

 

2018/01/02  【第四章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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