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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16歲,第一次自己執行任務的故事

虐的,總之就是虐的。

有其他史實人物出場注意

 

 

沉重的空氣,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就連動動手指這樣簡單的事情,也在壓力之下麻木得無法動彈。

明明是待慣了的地方,如今卻陌生得令她連發出聲音都戰戰兢兢。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最高執權者──首領森鷗外的辦公室。

她──海因里希˙海涅,就佇立在那高級黑檀木制的辦公桌前,一個人面對著被自己尊稱為森老師的首領。

這個人,正是將自己從那地獄般生活拯救出來的人…說是拯救,或許只是個名義,海涅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算當年只有十三歲的她,也看得出來,這個人將自己救出,並帶到黑手黨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三年過去了。

她已經是個芳齡十六歲,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來到黑手黨之後,最先擔任的位置,是在尾崎紅葉名下的拷問班,她的異能力──羅蕾萊,能夠將人內心最恐懼的事物以幻覺的方式呈現在對方面前,以不傷害對方,就能輕鬆攻破心防的手段來說,這是相當適合拷問的異能力。

但畢竟產出的幻覺只是幻象,再怎麼逼真,也只是一場空,這致命的弱點,造就了她一直以來只能擔任輔助的位置,特別是與他人一同出外執行任務時。

森鷗外相當明白這一點,所以幾乎是從進入黑手黨的那一刻開始,每一日教導她各種知識學問,除了基本的習字與算術之外,戰法、心理學、甚至連商業相關的知識也包括在內,他幾乎將自己所會的,盡可能的傳授給她。

因為是教導人與學生,所以海涅才會一直以『老師』的尊稱稱呼著他。

每一日上課的地點,都是現在所在的這個辦公室,與其說不怕森老師帶給人的壓迫感,不如說已經習慣了森老師的各種言語舉止。

正是因為習慣了平時的互動模式,今日的不同之處,才讓海涅的認知拉回現實。

這個人不是她的老師,而是上司,是黑手黨的最高掌權者。

「海涅,剛才說的話,能夠明白嗎?」

首領臉上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說是陰沉,反倒是壓迫感那一方的比重較重一些。

因為壓迫的關係,喉頭梗塞著無法好好發出聲音,海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接下首領遞給她的書面資料。

那份資料,事實上只有兩、三張紙那樣稀少而已,但接過手指的那一刻,卻像是摸上了鉛塊一樣,既冰冷、又沉重。

「任務的期限是?」海涅努力的擠著乾澀的喉嚨,出聲問著。

「啊啊…這個嘛…」

首領將身體的重心向後一躺,將背躺上舒適的真皮辦公椅上,稍稍仰望著上方,做著思考的樣子。

幾秒後,似乎是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他彈起背,伸手拉開面前的抽屜,從裡頭抽出一張薄紙,提起慣用的羽毛鋼筆,在上頭揮舞筆跡。

海涅眇了一眼那張紙,從紙質與上頭的花紋來判斷,幾乎一瞬間就確定了首領正在書寫的東西是什麼。

「好、就這麼辦吧。」首領停下書寫,將那張紙從桌面上拉起,遞給前方的海涅,說道:「妳知道這是什麼吧?」臉上透露著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橫濱全地區快速通關券,沒有使用期限的那種。」海涅完全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膽量,用著開玩笑的口吻,向面前這個最高權位之人說著玩笑話。

總之…她就是想這麼稱呼這個東西,在她認知裡,這張紙真的就跟交通券是差不多的東西,還附帶一堆優惠好康的那種。

「不是啦──小海涅,這個東西可是很珍貴的──」聽見海涅的回答,首領一直以來的威嚴表面一秒被擊垮,用著海涅熟悉的那個『森老師』的模式,垮著無奈的臉,繼續接著:「這個是銀之神諭喔?只要有了這個,就算是黑手黨的幹部,也要聽命於妳喔?」

「快速通關券…」海涅還是這麼認知著這份珍貴的『銀之神諭』,伸手接下它,帶到面前端倪著上頭寫的文字。

『持有此神諭者,擁有與港口黑手黨最高階幹部同等之權力,請各方給與協助。』

海涅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誤解了什麼,重複看了多次後,開口問:「森老師,你是不是寫錯了?」

「嗯?哪裡?」首領偏著頭,笑著問。

「…一般來說,是不會強調權力範圍的,但這份神諭上寫著…」海涅依循著以往看過的記憶,雖然稀少,但她還記得,平時只會寫著以森鷗外的名義請各方協助,但海涅這份,卻強調了與高階幹部同等權力這件事情。

「有什麼問題嗎?」

首領臉上的笑容,表明著自己寫下的文字,沒有半點錯誤。

他給予了海涅與最高階幹部同等的權力,來去執行此次的任務。

明白了首領的用意,海涅收起神諭,垂著眼簾,淡淡的回了句:「沒有,我明白了。」

「那麼,我就給妳兩天的時間。」首領再次板起臉孔,用著令人倍感壓力的聲音說著:「這個組織,突襲了港口黑手黨的金庫,並將其中的物品全數竊走,這是我完全不能允許的事情,所以,海涅,這個組織──讓他們全數消失,一個都不留。」

全數消失,一個都不留。

一字一句,就像沉重的槌,一次一次的敲打著海涅的腦袋。

「…恕我無知,這個『消失』具體來說,是…?」海涅並不是不了解此話的涵意,她只是想再次確認,首領所下的指示棋,是不是與她所想的相同。

但首領一句話也不回應,只是用著沉沉的笑容,盯著海涅。

首領…森老師的內心裡,有一塊地方是她摸不透的區塊,就像深沉的墨一樣,黑漆漆的,讓人完全看不透,如果想試著去碰觸的話,最後自己也會被染上那漆黑,並且永遠都洗不掉,這同時也是海涅一直想避開的部分。

海涅確信了首領指示的方針,就與她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

這一刻,總算是來臨了。

「那麼,我去去就回。」海涅將視線從首領的臉上移開,雖然雙腳麻木得難以行走、手上的資料和神諭也如鉛塊一般沉重,連後腦勺都傳來陣陣的抽痛感,但她明白,此時此刻,必須出發去執行她所要做的事情,她奮力的邁出腳步,往出口的方向前行。

在即將能逃出這壓迫的辦公室時,她聽見有人的腳步聲,正朝著進入辦公室的方向前來,她停下前進的步伐,向門邊走了幾步,先行禮讓要進門的人。

而那即將進入辦公室的人是──

「首領,打擾了。」一身黑大衣外套,頭上戴著款式有些老派的帽子,一頭橘棕色的及肩捲髮,身上還帶著高級香水的香味──是中原中也。

海涅一見到是他時,馬上將手中的資料連同神諭一起向大衣外套內藏起,不讓他看見,但對方還是發現了她的存在,在她面前停下腳步,轉頭向她說話。

「妳在啊?今天沒給首領添麻煩吧?」中原看著她低下頭,完全不敢直視自己的舉止,感到不自然。

「…應該沒有吧?先走了。」海涅完全不敢與他對上眼,迅速的踏出腳步,離開了他的視線。

就算海涅盡力的想隱藏手中的神諭,但不小心露出的一角,還是讓中原眼角餘光掃到了,看見那張紙的瞬間,中原瞪大了眼,驚訝的情緒讓他霎時間無法反應。

「…首領,海涅那傢伙──」中原的心中,一份早已被自己拋開許久的不安感,瞬間炸了開,竄上他的腦門,沖得他刷出了一身冷汗。

「中也君,你現在的心情,是憤怒呢?還是害怕呢?亦或是──」首領帶著陰沉的笑容,望著中原,說著:「對我產生了無比的怨恨…呢?」

「不…如此失態的行為,就算是心裡所想,也不該存在。」中原拿下頭上的帽子,並置於胸前,畢恭畢敬的向首領行了一禮。

「真的嗎?」

「是的……這也是那小姑娘,必經的歷程。」

與所說的話相反,中原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心中那份不安,已經壓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他一直以來守護著的某件事,就在不久後的將來粉碎殆盡。

 

 

 

「……中也,這樣借酒澆愁,實在是太不像樣了,能稍停些嗎?」擁有著艷麗動人的面容,港口黑手黨中為一身為女性的幹部,尾崎紅葉,正無奈的皺著眉,糟蹋了那張漂亮的臉。

在她面前令她如此頭疼的,是半小時前提著兩瓶高級紅酒,一臉失意的跑來找她喝酒的中原中也。

截至目前為止,尾崎也不過喝了幾口,連最一開始斟下的那一杯都還沒喝完,中原已經把半瓶吞入喉了。

完蛋了,等一下到底是要叫人把這小子攆出去,還是丟到廁所裡任他自生自滅呢?

「紅葉大姐…妳難道一點都沒有同感嗎?那臭小鬼…好歹也是妳一手教出來的…!」已經成了爛醉狀態的中原,加大音量的說話聲,吼得尾崎的耳朵很痛。

「唉…這也是那孩子的命運…」尾崎無奈的回應著,事實上,她心中也是持有著那份不捨的。

眼睜睜看著一位妙齡的少女即將去奪人性命,這是多麼大的衝擊。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少女,那位名為泉鏡花的女孩,可是比海涅還要小的年紀,就被迫用異能奪取他人生命的。

而尾崎自己也一樣,因為自己擁有的異能,除了殺戮以外什麼也派不上用場,只好任由那些人們的絕望與鮮血,填滿自己的人生。

但海涅的立場,是不一樣的。

她只是為了逃離被追殺的人生,才來到這裡的,就算只是森首領認為她有所用處,所以才帶回的,但她的異能就只是個輔助,真要奪人性命的話,還是只能手拿著武器,去親手殺害他人啊。

尾崎知曉,這幾年來首領一直讓海涅保持當個輔助手,主要待在拷問班的決定,完全是出自於當年中原的請求。

中原…說到底也是個善良的人,疼惜著如此年幼又脆弱的孩子,不願讓她面對黑手黨的一切汙穢殘忍,但三年過去了,這孩子已經十六歲,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女孩,首領會有今日這樣的決策,也是注定中的事。

海涅的監護人就是中原,大概是因為這層關係,中原心中那份身為『監護人』的使命感,現在正與自己的本業相互衝擊著,一時之間無法調適過來吧。

 

就在尾崎一個人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中原已經乾完一瓶紅酒了。

是時候該做出決定了,到底是要丟出去門外,還是丟到廁所去呢?

「大姐啊…」中原正伸手要打開另一瓶紅酒時,尾崎及時將那瓶紅酒奪了過來,不讓他拿取,見狀的中原只能粗聲粗氣的哀嚎著,趴到桌上去:「那傢伙…能不能承受啊?人命…很重的…」

「……是呢,很沉重、很殘酷、難以面對呢。」尾崎閉上眼,深深嘆了口氣,她很能懂這些事情,只是因為早已習慣了承擔人命的重量,已然麻木。

「可惡……早知道我就跟著她出去…」

「汝這樣醉酣酣的,可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啊。」尾崎用眼神指示兩旁的部下,要他們帶走中原,對中原說著:「汝還是回房間休息去吧,既然是汝看大的孩子,應該會比妾身、甚至是森還要了解她才是。」

中原對著兩方出手要扶起自己的部下,打出了拒絕的手勢,悶悶的對尾崎回著:「啊啊,…就是因為太了解…所以才…害怕她最後變得跟某人一樣…」

爛醉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但勉強的行為讓他馬上又倒了下去,這一倒,可就睡暈了過去。

看著已經不省人事的中原,尾崎無奈的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讓部下們趕緊把這灘爛泥給帶出去,沒什麼能比喝醉的中原還要麻煩的了,總之還是趕緊丟得遠遠的,尾崎可不想收拾殘局。

 

 

 

獨自一人的海涅,依循著剛才首領說過的話,連同面前的資料,全部重新確認了一次。

在昨日,這個組織襲擊了港口黑手黨的私人倉庫,裡頭不是別的,正是港口黑手黨的金庫,鈔票、有價證券、珠寶銀飾,全部都帶走了,而且整個倉庫駐守的人員也都被滅口,還差點讓警方將消息傳達出去,這在黑手黨的面子上,怎麼說都是頂不住的,依照慣例,這樣的組織就必須『消失』。

『消失』就是,一個都不留的,全部滅口。

但這個組織的首腦、以及基地所在位置,目前都是未知狀態,這就說明了海涅必須要從頭找起,首領給的期限還只有兩天?對於第一次掌控任務主權的海涅來說,這是不是在玩她啊?簡單來說就是把她踢到火坑裡置之不理,看她能不能自己滅掉火、爬上來而已啊。

海涅深深的嘆了口氣…總之,毫無戰鬥力可言的她,必須先找個能夠成為她的主攻手的對象,她才不想背著大聲公,對軍隊使用異能迷惑他們,然後一個一個幹掉呢,累都累死了。

左思右想,她並不想找紅葉姐姐,總覺得紅葉給人的壓力會很大,她更不想找中也先生,雖然海涅先前出任務都是擔任中也的輔助手,但她發現中也先生會因為她的身分,並不是完全的能受她掌控…而且要一個監護人,去聽被保護人的話,仔細想想也太可憐了。

正陷入苦惱的她,聽見了遠方有幾個腳步聲走近的聲音,沉重穩定的步伐,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能帶領這麼優秀的隊伍的人,是誰…?

海涅抬起頭,直盯著即將迎面而來的對象,再看見對方的樣貌時,就像發現了珍貴的寶物一般,邁步直接朝對方面前衝去,站在面前阻擋對方的去路。

那個人理所當然的停下腳步,帶著不悅的語氣,清了清喉嚨,用著低沉的聲音說著:「小姑娘,這樣的行為非常失禮,就算您是首領專寵的孩子,這樣的頂撞行為,我也是無法容忍的。」

高大的身材穿著一身深沉的黑色的大衣,在脖子上掛了條暖褐色的長圍巾,整齊得一點皺摺都沒有的服飾,表現出他嚴謹的個性;一頭梳理得乾淨的銀白髮梳往後方,臉上的復古式眼鏡搭上他蓄留的白鬍,更顯出他的年紀,高出了海涅許多──這位年邁的壯年男子,是港口黑手黨中赫赫有名的『黑蜥蜴』的領導人,廣津柳浪。

在他身後的幾位黑衣部下,各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而廣津的異能力,海涅記得是『落樁』,能反射所有迎面而來的力量,是個在防禦的同時,也能回擊的能力,這一切,正好都符合了海涅的理想。

「就是你了!!」海涅雙眼閃著充滿希望的光芒,將『銀之神諭』拿出,亮在廣津的面前。

「小姑娘…」正對於海涅的無理衝撞相當不悅,正想用異能讓這小姑娘閃邊時,他看見了海涅遞上前的『銀之神諭』,在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以及確認了首領本人的簽名時,他驚訝的瞪大了眼,將目光放回這位年少的小姑娘身上。

是的,這個小姑娘現在擁有的權力,就跟尾崎紅葉、中原中也等等幾位最高級幹部一樣。

也就是說──

「…恕我方才失禮了,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廣津馬上一轉態度,畢恭畢敬的向她行禮。

而海涅見神諭奏效了,鬆了一口氣,雙手插著腰,看著廣津,以及廣津身後的精英部隊。

「來幫我一個忙吧。」海涅帶著笑意的說道。

 

 

 

「據線報所說,最近一次目擊到他們的位置,是在這附近…」

海涅從來沒有看地圖的習慣,加上一走出港口黑手黨後,就不是她所熟悉的範圍了,這三年來,雖然會出外執行任務(輔助役),但她都是跟著坐車的,像這樣自己出門,還要找路什麼的,她根本做不到。她將手上的地圖左轉轉右轉轉,甚至還正反翻了一圈,還是找不到自己目前到底在哪個位置。

「失禮了。」廣津恭敬的向海涅要求拿過地圖,而海涅二話不說的,就把手上的地圖遞給了廣津,橫濱早就是廣津熟悉再不過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地圖,但他還是基於禮貌性的,將地圖轉向海涅的方向,伸手指出現在的位置,以及線報所說的目擊位置。

兩個方向簡直天差地遠,海涅一行人的現在位置,距離線報所指的位置,還要二、三十分鐘的車程。

「不是的吧…」海涅垮下了臉,相當無力的嘆了好大一口氣,路癡也不是這樣的,未免也太誇張了。

廣津清了清喉嚨,禮貌的說著:「通常目擊位置向外拓展的十公里內,都會是搜查範圍,如果您准許的話,我這就派人去打探點消息。」

「……廣津先生。」海涅眨了眨眼,抿起嘴,猶豫了幾秒後,開口說道:「其實不用這樣畢恭畢敬的,要是沒了那張紙,對你而言,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年輕小女孩,甚至是隨手掐死也不足惜的存在呢,自然的應對就可以了喔。」

「那可不行。」廣津搖了搖頭,說道:「以您現在的權力來說,在下才是那個隨手掐死也不足惜的存在。」

「嗚嗯…」海涅露出了困擾的嗚咽聲,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想著到底該怎樣才能讓眼前這位年長者脫離黑手黨的階級制度思想…一點點也好,至少能及時反駁海涅的指示,剛才就不會因為自己搞錯行進方向,帶著這群人走到這麼遠的錯誤位置了。

 

海涅觀察了周遭的環境,是人來人往的街道,雖然不像市中心觀光商店街那樣喧鬧,但附近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店家,看樣子,是該區域的小型商店街吧。

正當海涅想走往前一些,看看路牌指示和一些街景時,正好與身旁經過的人擦撞了一下,只是輕輕的擦撞而已,對方看來不怎麼在意,完全不回頭的,繼續向前直行。

但海涅卻壓著聲音,向對方說著:「站住。」

對方完全不予理會,反倒跨出了步伐,要向前逃跑的樣子。

反應快速的廣津,馬上指示了身旁的兩位部下,上前揪住那個人,並壓制在地上,不費多少力氣的,那個人就被訓練有素的部下給逮得正著,並押回海涅的面前跪著。

「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我要叫警察了!」對方氣呼呼的大吼著,這樣的行為引來了不少路人關注,注意到這樣明目張膽的行為太過招搖,海涅看見旁邊的暗巷,便指示著所有人移動到暗巷內。

 

「你們到底要幹嘛!光天化日之下綁架人嗎?也太沒天理了!」

被抓住的那個人不斷的叫囂著,壓制著他的部下掏出了手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對方才被嚇得閉上了嘴,不敢妄動。

「還給我。」海涅看著被壓制、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這麼說著。

「啊?妳在說什──」

身旁的部下將安全裝置扣下後,喀嚓、的一聲,對方再次收回了不斷叫囂的語氣,咬著牙,低下頭去。

「快點,還給我。」海涅用著有些生氣的語氣,向他說著。

對方沉默了幾秒後,無力的說著:「在左邊的口袋。」

在一旁待命的部下隨即從被壓制的他的左邊口袋裡,搜出了一只紅色的高級皮夾,那是海涅的錢包,是中原給她買的,聽說價格是看了會嚇得眼珠子噴出來的那種。

部下恭敬的將皮夾呈上給海涅,海涅接過後,看了一下沒有外傷,就往大衣外套裡面塞去了。

「為什麼要偷我的錢包?」海涅問著。

對方緩緩抬起頭,用著看傻子的眼神,望向海涅:「…這位大小姐啊,偷錢包還能有什麼理由?當然就是缺錢啊!」

「態度給我注意點!你可知道你現在得罪的是什麼人!」舉槍抵著他的部下又將槍口湊近了些,只要板機一扣,這個人必死無疑。

「呵呵…呵呵呵…」那個人枯燥的喉嚨露出了像是壞掉的留聲機一般的笑聲,絕望的眼神望著海涅,說著:「像妳這樣待在上流階級的人,是永遠不會了解在底層的人,不、連狗都不如的我們,是怎樣苟且偷生的…」他放棄了掙扎似的,用著生無可戀的表情對海涅說著:「讓他開槍吧,像我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

海涅仔細的看著對方的樣貌,發現其實對方跟自己的年紀差不了多少。

大概十幾出頭的樣貌,只是因為身高高挑,大概快到一百八的高度,所以一開始會以為年紀再大一些,但事實上是個年輕的少年,深黑的髮色,修剪得有些凌亂的短髮髮型,身上的運動外套和牛仔褲相當老舊,不少地方都被磨破,還有洗不掉的污漬沾在上頭。

一切都令人避嫌的骯髒外表,與之反差的是少年眼睛相當明亮,是如同紅石榴石一般的酒紅色。

 

「所以,你需要錢嗎?」

海涅問著這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這不是淺而易見的嗎?就是一個沒錢的窮小子,偷了看來像是有錢人的海涅的錢包,這樣簡單的事而已。

「哼…」少年忍不住笑出聲,剛才還是看傻子的眼神,這回可是轉變成了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就連這世界有著黑暗面也不知道的,相當的無奈眼神。

「…吶廣津先生。」海涅轉頭問了站在自己身旁,一語不發的廣津:「一般人的話,一個月會需要多少錢呢?十萬夠不夠?」

廣津頓了幾秒後,回覆:「雖然在下不太清楚一般人的開銷大概在哪裡,但十萬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嗯,這樣啊。」海涅再次將錢包掏出,打開內部,並將裡頭全數的現金鈔票拿了出來,蹲下身子、與對方同等高度的平視,將手中的錢遞到他面前,說著:「給你吧,如果這些錢能讓你多活一個月的話,就活下去吧。」

「什…」少年不可置信的瞪著眼,望向眼前的海涅,她雖帶著稚氣的臉龐,卻有著漂亮的紫色眼瞳,與她直視時,突然感到心跳漏了幾拍。

海涅的臉上沒有任何高高在上、施捨的態度,而且她是真的把錢包中全部的鈔票都掏出來,這一疊鈔票…可能不只十萬了…

「可以放開他了,不然他沒辦法拿錢。」海涅對壓制的部下指示著,特別是拿槍的那位,要他退後一些。

部下們都一頭霧水,但只好聽從指令的放開那位少年,並後退了幾步,讓少年有安全的活動空間。

少年重獲自由的雙手,正握著拳,完全不知道該不該收下那筆錢才好。

海涅見他不敢拿,於是主動的抓起他的手,將錢塞到他的手中,並推向他胸前,要他收好。

「廣津先生,我們走吧。」海涅重新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和大衣外套上的灰塵,對廣津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就向前走去。

「我明白了。」廣津恭敬的點了下頭,用眼神指示著身旁的部下,都隨著海涅走。

眼看自己就要被這群人無事解放,還得到了一筆不少的錢,少年站起身來,大聲的對海涅的方向喊著:「等等!妳到底是誰?至少請告訴我妳的名字!」

但海涅不多加理睬,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獨留下那位少年。

少年用著相當複雜的心情,緊緊捏著手中那疊不少的現金,心中滿滿的錯愕之中,還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之感。

 

 

 

「嗯…好累。」海涅伸著懶腰,並槌了槌自己的腰,她請廣津帶路,走往正確的方向,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但這一路上都沒有休息,海涅走得雙腳都發痠了。

「稍待片刻,我馬上準備車輛。」廣津拿起手機,正要撥電話時,被海涅一手阻止了。

「找個咖啡廳休息吧,我的口也渴了,我想喝東西。」

然後提出了令廣津以及在場所有部下都傻眼的要求。

她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自己在幹嘛?在執行任務啊!而且後方帶著的部下總共是八個人,雖然有幾位是保持距離的追蹤狀態,但跟在身邊的也是兩個人啊,要是進入了咖啡廳那種隱蔽的位置,其他六人要怎麼辦?跟在身邊的兩個人要站在旁邊守備嗎?這也太招搖了!

「若您想喝什麼,都可以讓部下幫您買來。」廣津微皺著眉說著。

「我不要,我就是腳痠了我要休息。」海涅孩子氣的堅持己見,並拉著廣津指著前方說:「那裡不就一家咖啡廳嗎?我要進去那裡!」非常沒有禮貌可言的,就這麼一手扯著廣津的袖子往咖啡廳的方向走。

不只廣津很錯愕,連跟在身旁的兩位貼身部下也手足無措,只能跟著海涅的腳步走到咖啡廳前。

海涅推開咖啡廳的大門後,廣津還努力的勸戒著她:「小姐,這樣貿然進入一般店家實在是太過招搖了,會引起一般民眾騷動的。」

「啊、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別跟進來。」海涅卻將廣津的話完全當耳邊風,把身邊僅剩的兩位部下留守在店門口,自己就拉著廣津兩個人走進去咖啡廳。

真是幸好…這一帶並不是熱門的區域,現在也還不到下午茶時刻,咖啡廳內沒有其他客人,只有還在吧台擦著杯子的一位服務生,以及在廚房內整理物品的老闆。

「啊、歡迎光臨,兩位嗎?」服務生帶著親切的笑容,對進門的海涅和廣津打著招呼,但海涅只是點了點頭,就自我的在看來相當舒適的沙發區坐下。

這沙發區…還遠離了店門口跟窗戶,簡直就是會被包圍的危險位置啊。

廣津已經頭痛得不能再思考,面對一個手上持有銀之神諭的人,就算是這樣任性的小女孩,他也不能做任何抵抗──幸好自己還有異能在,遇到任何問題都還有自保的能力。

總之,他至少也要活著回到總部,跟首領反應一下他都寵出了什麼怪物。

 

海涅坐上椅子後,沒多久就站起身來,將木製的實木桌子向前推倒,並蹲下身子,躲在桌板的後方。

廣津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海涅的奇妙行為,幾乎同時間的下一秒,從其他部下那傳來無線電通話的聲音:「敵襲!有敵襲!」

「什麼!?」廣津驚訝的情緒,依循著多年任務的經驗,馬上就換上戒備狀態,下一秒震耳欲聾的機槍聲響四起,咖啡廳的落地玻璃窗在多發子彈的射擊下,應聲碎裂,穿破了玻璃的子彈,朝著店內的廣津以及海涅的方向飛去。

「子彈嗎?」廣津悠然自得的伸出手,迎面接下了子彈,但子彈就在接觸到廣津的瞬間,停下了速度,下一秒,廣津發動了異能,全數的子彈往反方向反彈了回去。

 

「這裡的埋伏已全數解決。」

「這裡也全數解決。」

「狙擊手壓制住了。」

「很好,辛苦了。」

幾分鐘後,無線電不斷傳來已經制伏敵方的消息,廣津這裡自不用說,因為有這異能,根本不會傷到半毫,而海涅,厚實的實木桌子彈根本打不穿,身型嬌小的她躲在桌後,安全得很。

只是…整間店都被子彈打得滿目瘡痍就是了。

廣津確認了下店內的服務生以及老闆──相安無事,躲在吧台桌下非常安全。

 

海涅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一臉輕鬆的樣子,在努力發動異能反彈所有子彈的廣津眼裡看來,格外氣人。

「小姐,您是早就預料到會有敵襲嗎?」廣津嚴肅的說著。

但海涅完全不回覆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包,並在夾層內翻了翻……從裏層拉出一顆微型的追蹤器,丟到地上,一腳踩碎,這才開口說了句:「嗯,我知道。」

廣津有些耐不住心中那把火,他從沒遇過這麼自我行動的傢伙,而且既然她都找了廣津來當輔助手,那麼至少在行動之前,應該要跟他說明啊!

「恕我直言,小姐在行動前完全不告知的行為,這在團體行動上會是相當不良的舉動,至少也要告知在下。」廣津也是聰明人,就算不用明示,只要是暗示,也是能懂的啊!

「那個追蹤器,附帶竊聽功能。」海涅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廣津:「告訴你的話,就等於告訴敵人,我已經知道他的存在。」海涅伸手指向門口的兩位部下,說著:「六人分散在四周觀察、兩人在門口做守備,身為誘餌的我,以及能夠反彈全數攻擊的廣津先生,我並不認為這樣的布局,會輸給對方的埋伏。」

廣津被這番完美的計畫給說服得無語再反駁,剛才傳來的報告,完全沒有任何一個部下傳出傷亡,而且店內沒有其他客人,老闆跟服務生也在安全有遮蔽的位置…這小姑娘,是從進入這間店之前,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

不,在剛才偷皮夾的事件裡,她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那個偷皮夾的少年,在海涅的皮夾裡裝了追蹤器,這才是一開始的開端。

「在下馬上派人去追回剛才偷竊的那位少年。」

廣津正要向部下下達命令時,海涅開口說著:「不用那麼麻煩,『這裡』應該有幾個還有呼吸的吧?帶回去總部,我有很多問題想問問他們呢。」

「…我明白了。」廣津隨即向部下們下達指令,將所有還有生命跡象的埋伏人員全部押回總部。

 

 

 

在海涅熟悉不過的拷問室裡,還存有一絲氣息的人,總共三位。

雖然三人早就被用鎖鏈拘束起來,但廣津還是擔憂海涅一個人要怎麼面對這三人的拷問,出自關心下,廣津開口問了是否要在旁陪同。

但當下海涅先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轉為明白了的表現,嘴上念著:「啊…原來你們是不知道的…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不用擔心。」

雖然廣津聽不懂這段話是在表達什麼,但在海涅的堅持下,還是讓她自己一人執行拷問。

 

「差點都忘了,除了幹部之外,沒人知道我是異能者呢…」海涅搔了搔自己捲翹的頭髮,輕鬆的態度獨自面對眼前被拷問的三人。

「來,告訴我吧,你們的首腦是誰?基地在哪裡?人數有多少?……不想說也沒關係,其實最近我再研究一件事情呢,那就是我的異能,是不是『不用透過唱歌,就可以發動』這件事,你們要幫我這個忙嗎?」

三人緊閉著嘴、緊咬著牙,誰也一聲不吭。

「嗯,沉默代表允諾,那麼──我來講童話故事好了,你們有聽過灰姑娘的故事嗎?」

 

 

 

大概二十分鐘後,海涅就從拷問室走出來了。

因為擔心著拷問進度,廣津守在門口,等待著海涅何時出來,他還以為拷問大概要花上數小時…甚至數日的,結果不到半小時,連打盹的時間都不夠。

「結果如何?」廣津關心的問著。

「他們都跟我說了,我都寫在這裡,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出發,還有幫我查這個人的資料。」

海涅塞給廣津一張紙,上面寫著組織的名字、首腦的名字、基地所在位置、所有部屬的人數數量、連基地內部的大略敘述都有。

這…這是怎樣能夠在短短半小時之內問出來的?

「那麼,那些人該如何處置?」廣津小心的收起那張紙,邊問著拷問室內的那三個人該怎麼辦,是要解決掉呢?還是留著還有用處呢?

「嗯…應該是幫不上忙了,送去給森老師吧。」海涅露出與她年紀相符的笑容,說著:「他最近在研發新的藥劑,很需要實驗對象喔。」

明明就是個笑容,卻令人畏懼,廣津對這女孩的印象,從見面的第一刻到現在為止,已經不知道翻了幾次盤。

 

 

 

隔日凌晨時分,廣津以及準備好出發的部下們,就在黑手黨的大樓門口等著海涅一起出發。

常理來說,約好幾點鐘,就必須在時間到之前就抵達會合,但海涅偏偏是在時間走到整點的時候才出現的人,而且一臉想睡的樣子,跟已經準備好要去討伐敵人的部隊們完全是不同的溫度差。

 

「早餐…我好想吃扭結面包…」坐上車子後座的海涅因為早起沒得吃早餐而一臉鬱卒,負責開車的部下,以及在旁邊副駕駛席的部下,腦內都閃現出『天啊這個人沒有問題嗎?』這萬分不安的情緒。

一樣坐於後座,在海涅旁邊的廣津說著:「等任務結束後,在下就請人買來吧。」

「嗯…可是森老師給我的橫濱全地區快速通關券,感覺時效性就只到任務結束啊…這樣很對不起你們的…」海涅無力的回著。

橫、橫濱全地區…通關券…那是什麼?

「果醬…我想把超市全部的果醬都買下來…」說完,就將臉靠上助手席的椅背後方開始睡覺。

天啊,這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連同廣津在內,那份不安的情緒已經膨脹到開始懷疑人生。

 

 

到達目的地後,所有人下了車,迅速帶上裝備,在海涅的面前列好隊伍,等待指示。

海涅算了算,因為是要開始攻堅行動,所以人數比昨日上街偵察時還要多上一倍…大概二十人吧?

依據昨日拷問出來的情報,以及資料搜索後的結果,已知的情報已經相當完整。

組織的首腦名為佛里德里希˙恩格斯,擁有的部署一共是五十人,基地就在這偏僻的山腳下,是座老舊的莊園。

單憑著五十人的人馬,就能夠竊走黑手黨的金庫,也是不容易呢,還是該說黑手黨的安全機制太弱了呢?

這位恩格斯,家庭背景明明就很優渥,也沒道理要來搶黑手黨啊。

雖然在行前,廣津想到了,這一切可能是誘使黑手黨前來的計謀,可能是想把海涅當做人質,與黑手黨做交易,不過海涅聽完廣津這番推測後,忍不住笑了出來,說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一定會後悔的,人生最後悔的事情,哈哈哈…」

無論是不是幌子,反正這群人還是必須消滅掉,就算這次基地的突襲失敗了,海涅也有自信,至少能滅掉恩格斯手下的人力,雖然海涅嘴上說著可能會失敗,但廣津看了下她所做的策略跟指示,都是完美得毫無缺陷。

廣津不得不開始思考,首領會這麼史無前例的寵著她,原因是為何。

以及,廣津總覺得,在海涅的身上好像有一股既視感,但他一時之間還想不起,究竟是什麼樣的既視感。

 

「那麼,就依循著計畫,大家去堅守自己的崗位吧。」

距離山莊不遠的位置,海涅將所有人員打散,以往圓心攻堅的方式出擊,部下們聽命後,用著快速且不造成聲響的方式,移動到指定的位置。

等待著部下們全員傳來已準備好的消息,海涅又打了一次哈欠,凌晨時分要出門工作,實在是太累人了。

她望著地面,沉默了幾秒,突然轉往著某個方向,開口說:「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還跟在海涅身邊的幾位部下,各個面面相覷,她在說誰?

但一旁的廣津老神在在,因為他早也注意到了,一直有人躲藏在暗處,觀察著這裡,只是他想看看這小姑娘能不能發現,所以一直噤聲不語。

但看樣子,她也注意到了暗處有人在偷看,這份敏銳力,廣津默默在心裡產生了認同感。

「不出來嗎?」海涅望著對方所躲藏的方向說著。

在那裡,有個被攀藤植物爬滿的高聳樹叢,躲在那後方的人,移動了一步,腳下的落葉與樹枝傳來了沙沙的摩擦聲,在場的所有部下馬上轉為戒備狀態,將手上的槍上膛,並指向那樹叢。

被眾人用槍指著這點,讓樹叢後的那個人猶豫了,但這僵持的情況也不能維持太久,若是那人再不動作,或許他們就會前來逮人了,在沉默近一分鐘後,他最後還是決定走出來。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昨日偷了海涅皮夾的貧窮少年。

他張開手掌、舉至兩耳旁,表示著投降,廣津向一旁的部下指示,迅速的就將少年雙手拘束、並壓制在地。

「還有什麼事嗎?少年。」廣津先開口問起。

少年完全沒做任何掙扎的,老實的被拘束起來,他用著平穩的口吻,抬頭向海涅與廣津開口道:「你們要去殺了恩格斯對吧?拜託你們了,請讓我陪同你們一起!」

廣津皺起眉,回覆:「少年,你在皮夾內放了追蹤器,並襲擊了我們,這回是又要搞什麼明堂?」

少年挫折的抿了抿嘴,隨後像是豁出去一般的,開口說著:「我…是被恩格斯指使的,他用同伴的安全,脅迫我為他做了許多事情。……」

少年用著沉重的語氣,開始講述他的遭遇。

 

兩年前,恩格斯以為了構成組織為由,在少年所待的貧民窟裡徵招了幾位符合他條件的年輕人,並開著相當優渥的待遇,讓這幾位入選人能過著不愁金錢的生活,為他盡力效勞,但好景不常,說是重視的部下,但事實上只是當丟出去不管死活的棄子,少年就看著與自己一樣來自貧民窟的夥伴們,一個個執行著一看就知道沒有存活可能性的危險任務,像是滿身安裝著炸彈到敵方陣地內引爆,亦或是毫無計畫的直接刺殺敵方最高權位者這樣的行為,只要接下任務了,一出去,就不會再有活著回來的機會。

而少年,正好是最後的一顆棄子,他被安排的任務,就是在黑手黨的人身上放追蹤器,好讓埋伏的隊伍能夠看好時機突襲。

但少年活下來了,因為海涅的一念之仁,他不僅沒有失去性命,身上更是毫髮無傷,事後也沒有被任何人追殺。

少年相當感激海涅的善良,所以他希望能夠幫助海涅,同時,也想為那些逝去的夥伴們報仇。

 

「恩格斯的山莊內部狀況,我比誰都還清楚,拜託了!無論如何我都想為夥伴們報仇,而且,還能報答妳的恩情…所以…!」少年向海涅低下頭,要是雙手沒被他人給制伏的話,他很有可能會直接叩拜海涅的程度。

海涅不發一語的看著低下頭去的少年,廣津認為海涅應該是不知道該如何決斷才好,於是開口給了建議。

「恕我多言,曾有一度危害自己生命的對象,突然投以善意這種事情,是斷斷不可信的。」廣津用著毫無憐憫的眼神,看著低下頭的少年。

少年聽見這番話後,並不多做任何反駁,他認為一切的來龍去脈他都說得清楚了,再多說也無益,一切判斷應該由海涅自己作主。

海涅向前走了幾步,在少年的面前蹲下,問著:「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緩緩抬起頭,回答:「…卡爾。」

「你的家人呢?」

「…在我出生時,就拋棄我了,我沒有他們的記憶。」

「平時是怎麼求生的?」

「呃…這個…」少年像是難以啟齒的退縮了些,但看著海涅直盯著他,正等待著他的答案,於是老實的回道:「偷…食物…或是錢…」

海涅眨了眨眼,站起身,對緊抓著少年不放的兩位部下下達著鬆開的指令。

雖然部下們面有難色,但還是放開了少年,重獲了自由的少年站起身來,高挑的身高,跟嬌小的海涅拉開了好一段距離。

因為身高優勢,從高處所見的海涅,更顯得柔弱,少年雖然知道這個女孩就是黑手黨,但與之不符的外表,令他相當意外。

「卡爾…是這個名字吧?」

「是的…請問──」

「把你所知道的、恩格斯的所有情報都告訴我…進入山莊後,由你來帶路。」

眾人紛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剛才廣津都這麼明顯的說白了,這個人絕對不可信,但海涅卻完全不聽勸,甚至還要一個不知道究竟是敵是友的人來帶路?

所有部下心裡開始發慌,各個面面相覷,小聲的對彼此說著話,但在廣津的眼神責備下,眾人馬上恢復了肅靜。

「小姐,確定沒有問題嗎?」廣津再次向海涅確認。

「嗯,這個人的話,沒有問題。」海涅毫無猶豫的,直白的回著。

「…謝謝妳願意相信我,那個…該怎麼稱呼妳…?」少年──卡爾輕聲的問著。

「海涅。」她直接說出了真名。

「是的,海涅小姐。」卡爾重覆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海涅、就可以了,尊稱什麼的,不重要。」海涅轉身,伸手指往山莊的方向,開口說著:「給你帶路吧。」

「……好的,我明白了。」卡爾跨出步伐,走到海涅的身邊,說著:「關於山莊內的情報,我就邊走邊說吧。那個山莊內……」

 

 

一路上聽著卡爾所敘述的、有關於恩格斯、以及山莊內機關重重的話題,跟在後頭的廣津雖然默默不多做發表,但事實上他心中是有著不滿的。

做為長時間都在為黑手黨效勞的他,在識人的技能上,可以說不會有任何差池的地步,他認為眼前這位名為卡爾的少年,並非善類。

但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殺意,或是意圖不軌的想法,或許是對這種欺瞞的事情相當熟稔,隱藏企圖的功力非同一般了,但看著簡單就信任於他的海涅,廣津的內心有著說不出的不滿感。

他對海涅的印象,一直都是個某天被首領帶回總部,寵愛程度只亞於愛麗絲的女孩,身為幹部的中原中也,以及尾崎紅葉,還會對她責罵幾句,或是執行嚴厲教管的行為,但首領卻是這麼寵溺著她,好像什麼都百依百順的樣子。

廣津不知悉這女孩的來歷,多方觀察之下,也不像是擁有異能的人。

無論是輔助的異能、還是攻擊的異能,在昨日遭遇的總總事件中,她總有拿出異能施展的機會,但廣津卻一次也沒見著,與其說是懷疑,不如說好奇的成分多一些,這女孩的來歷在黑手黨內就像是謎一般,既無人所知,也無人看透。

 

「到了,前方那座山莊就是了。」卡爾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隱藏被偵察兵發現的可能性。

海涅也跟著蹲了下來,問著:「哪裡是弱點?」

「哪裡進攻都無所謂,不過依照恩格斯的個性,要是被他注意到有人侵入了,那麼一定會開始發動山莊內的機關的…」卡爾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著:「如同我剛剛說的一樣,山莊內滿滿的都是機關。」

這山莊是恩格斯在兩年前收購下來的老舊山莊,據卡爾所知,內部機關重重,這就是為什麼恩格斯的人力稀少,卻依然能存活至今的原故。而實際上總共有多少機關,卡爾是不清楚的,但常走的幾個位置裡所設置的機關,這點卡爾倒是記得很牢。

畢竟記不牢,就沒能活下來了。

「廣津先生,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被發現的潛逃進入?」海涅轉頭問著廣津。

「…交給我吧,該從哪裡進攻、帶多少人力,任由小姐命令即可。」

「嗯…從哪裡進攻呢…」

海涅盯著山莊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最後得到了結論,說著:「從正門吧。」

全體部下已經不知道怎麼吐槽比較好了。

「小姐,正門還是有點…」廣津輕咳了幾聲,無奈的表達自己的不妥。

「…嗯,我覺得正門是最好的選擇。」卡爾點點頭,說著。

這回覆,可讓不常動怒的廣津,著實的感受到怒氣從肚子衝上心頭。

「少年,開玩笑也請適可而止。」廣津壓沉著聲音說著。

「正門,也只有兩個看守員呢。」海涅指著說:「要維持低調行事的話,比起其他方向的多數人員,只有兩個人更能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吧,是這樣對嗎?廣津先生。」

其他的側門看守人員多是三到五人,這番推論確實非常有力,雖然廣津也不是沒想過正門就是陷阱,不過迫於海涅目前的身分下,他只能安份的回著:「正是。」

「正門的機關是什麼?」海涅問著卡爾。

「跳格子。」卡爾認真的回答,但這個回答…令人一頭霧水。

看著眾人困惑的眼神,卡爾繼續解釋著:「一樓大廳的地板是黑白相間的磁磚,只要踩在正確的位置上,就不會觸動機關。啊、海涅小姐,請妳放心,那個順序我還記得的。」

「…好有趣。」海涅淡淡的念著這句話,眼神露出了感興趣的閃亮目光:「那麼,我、卡爾、廣津先生,隨後帶著兩位人員,一共五人,進去山莊吧。」

廣津馬上插上話說著:「等等,小姐還是留在這裡吧,內部若是有什麼危險,至少您能夠在遠處觀望,不必冒險。」

「……可是我想跳格子。」海涅馬上露出了與她年紀相符的、小孩子失落的表情。

「………………我明白了。」廣津,(就算不想妥協但還是)妥協了。

 

 

海涅所指定的五人隊伍,在小心潛入接近正門時,廣津說著:「這裡先交給我吧,請小姐稍等片刻。」他指示了兩位部下,在不發出任何騷動下,從後劃開那看守人員的脖子,但海涅馬上從自己的口袋抽出兩支細針,說著:「用這個吧,只要戳進皮膚就可以了。」並將針交給部下。

雖然半信半疑,但接過針的部下,在不發出任何聲響的行動下,竄到看守人員的後方,並將海涅交與的針,刺入後頸的皮膚。

不過十秒,看守人員雙雙倒下,一聲也不發的,沒了氣息。

看著眼前的發生的種種,卡爾好奇的問了海涅:「那個針,是什麼?」

「上面塗了劇毒,聽說是能快速讓器官衰竭的那種,從那兩人所刺入的部位看來,先被擊潰的應該是腦袋吧。」海涅沒什麼情緒起伏的回著。

卡爾咽了口口水,用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眼前的海涅,這個女孩,真的是黑手黨的人啊。

 

 

一行人在卡爾的帶領下,來到了山莊的正門,卡爾輕鬆解開正門的密碼鎖後,推開了有些沉重的銅製大門。

在門後的,與卡爾所說的相符,一樓大廳,是黑白方格相間的磁磚地板,而且,一樓大廳內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一個駐守的人員。

「海涅小姐,妳知道費波那契數列嗎?」卡爾問。

海涅聽見這個名字後,皺起眉來,就像是回想起什麼可怕回憶似的:「…是知道啦。」

海涅想起了,第一次森老師教她費波那契數列時,硬是要她寫出一百行才能休息的可怕回憶。

「這裡的方格,就是依循這個數學所構成的,沒關係,你們跟著我踩就對了。」卡爾和緩的笑著,並充滿自信的踏出步伐。

 

在黑白相間的磁磚上,卡爾輕鬆的分辨出正確的格子,並踩上去,一格一格的跳著,就像是小孩子在玩跳格子一般。

覺得很好玩的海涅,很自然的就能跟上卡爾的速度,在後方的廣津也仔細的依著正確的路線,一格一格的踩著。

「啊、…」在最後面的部下,突然發出了驚訝聲。

所有人回頭一看,那位部下似乎是跟丟了順序,與前面的人錯失了兩格的進度。

「等等,別亂動!」卡爾向對方呦喝著,仔細看了地面的格數後,說著:「左邊第三個、然後下一排是右邊第二個。」

「好、好的!」部下戰戰兢兢的依循著卡爾所說的格子採下去,果然平安的跟上了進度,令人捏了一把冷汗。

「距離終點不遠了,小心一點,慢慢前進吧。」卡爾輕笑著,並繼續前進著格數。

 

一行人平安的通過了黑白磁磚的難題後,迎面而來的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鋪上高級絨地毯的樓梯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但想起這座山莊裡滿滿都是機關這件事,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樓梯的話,是沒有任何機關的,可以安心前進。」卡爾對隨行的眾人這麼一說後,就隨意的踏上了樓梯,一階、又一階。

「為什麼樓梯沒有機關?」海涅出自於對卡爾的信任,也跟在他身後,毫無顧忌的踩上階梯。

身後的廣津相當擔心會發生什麼事的,緊緊跟在海涅的身旁,隨即在後的部下們也急忙跟上。

「啊…這個說起來有點可笑,但聽說恩格斯不太擅長上下樓梯,很容易絆倒的樣子,如果連樓梯都是機關重重的話,那他可就被自己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呢。」卡爾輕笑說著。

「聽起來是個笨拙的人呢。」海涅回著。

「啊…或許是呢。」卡爾用著不確定的語氣笑回道。

 

一路上到二樓後,卡爾停下了腳步。

「左邊,是通往恩格斯的辦公室,右邊,是他的個人休息室,這個時間點裡,我不能確定他是在哪裡…」卡爾面有難色的對著海涅表明了他的困擾,明明就是自告奮勇要幫助海涅的,但此刻卻出現了他無法幫上的事,他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一般來說,應該在睡覺吧?」海涅左右各確認了一遍,這麼長的長廊裡一個看守人也不在,看來走廊也是滿滿的機關吧,省去了看守的人力安排。

「嗯…那麼,要往休息室的方向前進嗎?」卡爾問著海涅。

海涅思考著,雖然很想兵分兩路,但知道機關如何破解的,也只有卡爾一個人,這是個只能二擇一的場面,選錯了方向,就會讓情勢陷入不利……

沉默了半晌,再這麼猶豫下去也不是辦法,海涅必須做出抉擇,那麼──

「我們往辦公室前進吧。」一個與剛才完全相反的思維蹦了出來。

不是說他應該在睡覺嗎…而且凌晨時分…就是睡覺的時刻啊…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就往左邊前進吧。」卡爾點點頭,邁步向左方走廊走去。

事到如今,也差不多該習慣了,海涅這個人,無法用任何常理來判斷──廣津在心裡默默的浮現出這個想法。

 

 

「通往辦公室的走廊,這邊的路線是透過線性代數來計算的,只要算出路線,就能安全的通過了。」

聽完卡爾的說明,海涅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那個現…陷?杏袋樹?是什麼東西…?

看見海涅露出困擾的表情時,卡爾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哈哈,別緊張啦,這裡的路線我都記得的,跟著我就可以了。」

海涅點點頭,一附表達了全權交給你的樣子,望著卡爾。

卡爾看著這樣信任自己的海涅,卡爾溫和的笑了,說著:「那麼,請跟著我的路線。」踏出腳步,走著正確的路線。

 

一步、兩步。

只要一行人都無人失誤,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的。

走在最前頭的卡爾也明白這道理,於是前進的速度也不至於過快,甚至慢慢的踏實了一步,確認了後方的所有人都跟進了一步後,才前進第二步。

…五步、六步。

通往辦公室的長廊,其實滿長的。

但只要所有人都不出錯,那麼就只剩下時間問題而已。

這事不能急,得慢慢來才行。

…九步、十步。

在整齊的腳步聲中,傳出了一個異常的嘎嘎聲。

卡爾停下腳步,不安的轉頭看了後方的隊列,但在看清楚後方的景象時前,先聽見了海涅的聲音。

「廣津先生!」海涅帶著慌張的情緒喊著。

不知道是誰踩到了觸動機關的裝置,總之廣津、以及兩位部下,三人腳下的地板,突然開了個洞,讓三人完全反應不及的,向下掉落。

海涅緊張的想伸手去牽住廣津的手,但卻卡爾一把拉住。

「等等,這樣很危險!」卡爾為了伸手阻止海涅,在無意識踏出的腳下,也觸動了機關。

下一秒,海涅和卡爾腳下的地板,也瞬間開了洞,當受地心引力要向下墜落時,卡爾將海涅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的護著她。

 

 

本能的反應,讓下墜途中的海涅,都緊緊的閉上雙眼、咬著牙,不知道這麼一摔,會摔往哪裡?

深淵嗎?還是…?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在感受到一陣撞擊後,海涅知道這是著地了的撞擊。

她想著,這一摔怎麼好像不怎麼疼?感覺有什麼墊在自己下方,緩衝了所有的衝擊,她緩緩睜開眼,看了看究竟怎麼回事。

「沒事吧?」

映入眼簾的,是笑得有些勉強的卡爾。

海涅發現了,在墜落時,卡爾因為抱住了她,替她緩衝了所有撞擊力,所以自己才會一點疼痛感都沒有的,安然無恙的躺在這裡……躺在被緊緊抱著的卡爾懷裡。

海涅一個驚嚇,連忙從卡爾的懷裡抽出身,並坐起來。

「抱歉啊,做了失禮的事…啊、痛…」原本也想坐起身的卡爾,身子一動,馬上露出了痛苦的表現,掐住自己的右手,因疼痛而扭曲了表情。

海涅看了眼他的右手,這稍嫌不自然的姿勢…這是右手胳膊斷了吧。

「…先別動。」海涅出手壓住卡爾的肩膀,要他安份的待著,隨後從外套內部的內袋中拿出一個小布包,裡頭滿滿的都是針,如果卡爾沒記錯的話,毒死門口守門員的針,也是從這包裡拿出來的。

眼見卡爾對針包有點戒備,海涅輕聲的回著:「上麻醉而已,沒有毒的。」從包裡抽出了偏細短的針,在卡爾摔斷了的右手臂上扎了下去。

扎了三針後,卡爾漸漸的感到右手的疼痛緩和下來了,大概是麻藥奏效了吧,因為他的手指,也感到麻木,無法動彈了。

海涅看了看四周,她想找尋能夠先固定手臂的材料,同時,也大概掌握了這個空間的資訊。

海涅他們大概是從一層樓高的位置上摔下來的,這地方是個四處都充滿了灰塵的地帶,感覺像是沒在使用的儲藏間,空間並不大,只有一些破舊的木材被擺在角落,海涅他們墜落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也幸好不是墜落在那堆木材裡,不然要是被木材給刺傷了,那個重力加速度,大概就沒能活命了。

儲藏間只有一個通道能出去,那個通道並沒有門,能夠照明儲藏室內的光線來源,都原自於通道,但海涅從通道看出去,不遠處就是面石牆,大概是出通道後,就要面臨左行還是右行,這種令人困擾的動線了吧,因為必須優先處理卡爾的傷勢,所以目前還無法向前探索。

海涅在角落挑了幾片輕薄的木板,來到卡爾身邊,在另一邊口袋裡抽出了一捲新的繃帶,並熟練的幫卡爾固定手臂。

「…妳隨身都帶著這些東西嗎?」卡爾問著。

海涅點了點頭,道:「因為常常跟我出任務的那個人,很容易受傷,雖然都是不打緊的小傷,但覺得還是以防萬一才好。」

「海涅小姐…是個非常貼心的人呢。」

卡爾溫和的勾起嘴角笑對著正在幫他包紮傷勢的海涅,這樣的場面,令海涅感到難為情,她偏過頭去,用著無奈的聲音說著:「這不算吧…?」雙頰因為害臊的原故,而染上了淡紅色。

 

海涅正思考著,是否該丟下卡爾,一個人先到附近探探狀況。

但想了一會,就馬上打消了念頭,卡爾是能夠替她解機關的人,而能夠為她擋去攻擊,同時也有攻擊能力的廣津,還有兩位部下,如今都不在身旁。

如果對手是人,那麼海涅就不擔心了,但這裡安插的守衛,可全都是冷冰冰的機關啊…

被綁住手腳一般的無力感,海涅只好坐在卡爾的身邊,默默的等待能再出動的時機。

就算這消極的等待,多少也是讓自己增加危險性而已…別無他法,只能等了。

卡爾在海涅的協助下,也坐起身來,背後靠著由海涅搬過來的幾塊木板,讓他不用隨時撐著腰來穩住平衡。

兩人沉默的坐在彼此身旁,不發一語。

 

「海涅小姐,這個問題,不知道會不會很失禮…」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是在方才安靜的片刻中,不斷盯著海涅看的卡爾:「為什麼海涅小姐,要待在港口黑手黨裡呢?」

海涅搖了搖頭,回著:「因為,黑手黨救了我。」

「救了妳?」

「嗯…原本的我跟你一樣,是個走投無路的孤兒。」海涅用著平淡的語氣,緩緩的說著:「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沒有錢、沒有家、連對明天的希望,也不存在。」

「…所以,那個時候,妳才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嗎?」

「如果……如果在死之前,還能從他人手中接過『希望』的話,是不是死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絕望了呢…?」語畢後,海涅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確實收到了喔,海涅小姐交給我的『希望』。」卡爾伸手握住了海涅的手,溫柔的笑著:「我原以為這個世界裡,是不存在像海涅小姐這樣真誠的人的,不僅留下了我的命,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還無條件的信任著我這個、是好是壞都摸不清的人。」卡爾滿懷著戀慕的眼神,開口說著:「這樣的海涅小姐,是不適合待在黑手黨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逃離開這裡吧,我們兩個人。」

海涅皺了皺眉,臉上明顯表示著「你在說什麼?」的疑惑。

卡爾笑了幾聲,說著:「看來不丟直球不行呢,那麼…」卡爾調整了自己的鼻息,鼓足了勇氣一般的,對海涅說著:「我喜歡妳。」說完後,刷紅了臉,為了不讓這麼丟人的表情讓海涅看到,只好放開握著海涅的手,用手背掩起自己的臉,低下頭去。

「第一次見到海涅小姐就覺得…非常的漂亮,就算身上所穿的、所用的,都是非常不得了的高級品,但是內心卻是這麼善良的…就覺得、那個…那個…」掩著面的卡爾,用著悶悶的聲音說著,大概是說到了令他最害臊的地方,於是開始結巴。

海涅望著如此鼓起勇氣告白,卻又害羞得掩起臉來不敢面對她的卡爾,無奈的輕嘆了聲,開口說著:「你今年幾歲?」

「咦?我…今年是…十四歲…」卡爾結巴回覆。

「…很殘念的,我不喜歡比我年紀小的男生。」海涅斬釘截鐵的回著。

這一字字,就像一支支鋒利的箭,刺向了卡爾的身體,他無力的鬆懈了一直繃緊的身體和精神力,癱軟的駝起背,嘴上微弱的念著:「我想也是…」

就算卡爾的身長很高挑,但尚未脫去稚氣的臉龐還是背叛了他優勢的身高,他的五官是好看的,再過幾年…或許不出多久的時間,就能長成令女孩子喜愛的好看模樣了吧。

看著消沉下去的卡爾,海涅眨了眨眼,輕聲的回著:「雖然我不喜歡年紀小的男生,不過…當朋友的話,倒是不會介意的。」

朋友。

這兩個字,讓卡爾重新燃起了希望,挺直了背,有元氣的笑著說:「好、好的!那麼,就當朋友吧!」

看著他天真的傻氣的模樣,海涅忍不住笑了,但這笑容,神祕得有些駭人,她說著:「那麼,你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嗎?」

「咦?什麼…」卡爾看著像在暗示什麼的海涅,有些退縮的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妳…該不會…」

待不到卡爾將話說完,從門口處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的往門口一看,一位身穿著整齊白西服的銀髮少年,看著海涅與卡爾兩人,露出了令人不安的笑容。

「啊啊──原來在這裡,我找了很久呢。」少年用著輕柔得詭異的聲音笑說著,並將手上的手槍上膛,將槍口指向兩人。

「恩格斯!」卡爾忍著手臂的痛,奮力站起身,跨出腳步,站在海涅的面前,護著她:「你想做什麼?」

「嗯?不是在玩躲貓貓嗎?輸的人就要被開一槍,遊戲規則不是這樣子的?」白髮少年──恩格斯孩子氣的笑著,從他的外表上來看,應該和卡爾的年紀是差不多的,但說話的方式和邏輯,似乎不太正常。

「…不准傷害她。」卡爾低吼著,雖然海涅已經上了麻藥,但骨斷的痛,多少還是感受得到,而且,那是痛得撕心裂肺程度的疼痛。

「咦?真讓我意外。」恩格斯帶著笑容說著:「卡爾,你知道我最喜歡驚喜了,竟然在凌晨時分帶著黑手黨的人馬闖入我的基地,我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呢!還有,現在你不怕死亡的擋在一個毫無關係的小女孩面前,這點我也嚇到了喔,我非常開心。」

奇怪的傢伙──海涅無奈的在腦內閃過這個想法。

「恩格斯,等等,你先放下槍,聽我說!」卡爾奮力對恩格斯吼著。

「不要,你毀約了,這件事讓我很生氣,我無法原諒你。」恩格斯猝不及防的向卡爾開了一槍,但那一槍打偏了,只削過了卡爾的肩膀。

「咕…嗚…」卡爾握緊了拳,卻耐不住被子彈削過肩膀上一塊皮肉的疼痛,傷口處如湧泉般的,湧出了艷紅的血液。

「呿,我竟然打偏了…」恩格斯噘了噘嘴,對剛才自己的失手行為,相當不滿意,他隨即將手槍的安全裝置再次扣下,再次將槍口對向兩人:「下次就不會偏了喔?做好心理準備吧。」

「……在我倒下之前,都不能讓你傷害到她。」卡爾沉著語氣,低吼著。

但不過幾秒後,卡爾卻覺得兩腳一陣酸軟無力,腦子也像被掏空般的無法思考,失去力氣而搖搖欲墜的身子,馬上倒趴在地上。

是海涅,在卡爾的小腿肚上,扎了一針會令人快速昏睡的催眠藥。

「辛苦了,你先睡一下吧。」海涅拍了拍卡爾的肩膀,隨後站起身來,一個人面對眼前的恩格斯。

看見卡爾昏倒後的恩格斯,表情明顯的錯愕了幾秒,他的語氣也變得狂躁起來,大聲的說著:「妳…妳對他做了什麼?」

恩格斯手上的槍,以及射程距離與位置,要是下一發擊發了,是絕對能準確打中海涅的程度。

但海涅毫無畏懼的,看著恩格斯,開口道著:「你就是佛里德里希˙恩格斯嗎?」

「正是。」恩格斯的眼神,明顯帶著方才沒有的仇恨情緒。

「嗯,我正好在找你呢,還以為這時間你已經睡死了,雖然如果是我的話,一定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吧,畢竟要我早起什麼的,真的很痛苦呢…你不覺得嗎?」

聽著海涅說著一點也不重要的閒聊話題,簡直是激怒了恩格斯的情緒,他憤怒的吼著:「吵死了!」並扣下板機,擊發手上的手槍──開了三槍。

他殘虐的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女接受了他的三發攻擊──不對。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個少女,那個人…那個人是──

「啊、呃…」接收了恩格斯三發子彈的,是卡爾。

被子彈打穿的胸膛,不斷湧出紅得令人恐懼的鮮血,卡爾跪坐向地板,用著痛苦的聲音說著:「為、什麼?我們、不是…同伴嗎?」語畢後,倒向一地的血泊之中,再也沒了氣息。

看著眼前所發生的現象,恩格斯放開了手上的槍,抱著頭,全身顫抖的念著:「等等…我…我不是對那個黑手黨的女孩開槍的嗎?為什麼卡爾…為什麼卡爾會…我、我殺了卡爾?我……啊啊啊啊啊!」

他痛心的吼叫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親手殺害了卡爾──殺害了他這世界上獨一無二,最至親的好友。

 

 

佛里德里希˙恩格斯,出生於貴族人家,但他有個與他身分階級完全不同,但相當合得來的朋友,那位朋友的名字為──卡爾。

從小兩人就玩在一塊,而且兩人的默契異常的好,只要對上眼,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

因為恩格斯的家庭背景,所以家中的人們一直勸著恩格斯,不要老是和下等階層的卡爾玩在一塊,這是件丟臉至極的事,但恩格斯完全不管這些,他認為卡爾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夠懂他,也包容他的好友。

卡爾因為生在最低階層的社會階級中,所以他有個想法,就是瓦解這萬惡的階級制度。

恩格斯也不喜歡這樣的階級制度,所以與卡爾一同踏上了這個計畫的路程。

因為執行這個計畫,需要大量的金錢,只是偷偷銀行、或是詐騙富豪什麼的,根本不足以使用,於是才將腦筋動到了黑手黨金庫上。

沒想到黑手黨的安全機制這麼薄弱,一下子就讓兩人給破解,三兩下就將金庫偷得精光了,他們知道黑手黨不是好惹的,一定馬上就會派出人馬來追殺他們,但卡爾自告奮勇的說著,他來當誘餌吧,如果能抓捕到黑手黨派出的人員,並拿他們當作人質,逼迫黑手黨交出更多的金錢來贖回人質的話,又能再撈一筆呢。

沒想到的是,他們派出的,竟然是個簡單就相信了卡爾的女孩。

原以為一切能照著卡爾的計畫進行的,沒想到──

 

 

海涅看著雙膝跪地,不斷嘶吼哭泣的恩格斯,無奈的嘆了口氣,原來,自己的異能真的是連講話都有可能會發動啊…這樣以後是不是要少說點話了呢?可是有時候要講很多話的時候該怎麼辦?筆談?天啊…那真是累死人了…

方才恩格斯所見的,都是因為海涅的異能發動所產生的異能,對恩格斯而言,他最恐懼的就是失去卡爾,精神層面上馬上崩潰了。

不過海涅並不知道恩格斯所見的景象是什麼。

就算自己是發動了幻覺的異能者,但自己卻看不見幻覺,有時候也真為這種事感到困擾,雖然可怕的景象會因人而異,自己也不想看到很可怕很嚇人的畫面啦,不過要是知道對方怕什麼,拿來小小的惡作劇不是也滿有趣的嗎?

海涅一邊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過沒多久後,就聽見了她一直在等待的腳步聲,她嘴上一邊碎念著:「終於來了…」一邊望著腳步聲的來源。

「抱歉,我們來晚了,小姐。」低沉穩重的嗓音,在恩格斯的身後傳了出來,是廣津先生,早在前往這裡的車程上,海涅就將一個追蹤位置的終端機交給廣津,在自己身上留了一個信號器,並交代了『如果走散了的話,就依照上面的指示,找到我的位置吧。』雖然這屋內滿滿的都是機關,讓廣津耗了不少時間才走到這裡。

廣津伸手碰向恩格斯的肩膀,說著:「首腦就是你吧?好好安息吧。」

恩格斯的身體周遭發出了淡紫色的光芒,之後身體的各個關節被看不見的外力給猛烈的擠壓,扭曲成一團,站在較遠處的海涅雖然別開了視線不想看這畫面,但還是聽見了喀喀喀的、骨頭對折斷裂的聲音。

恩格斯倒於自己的血泊之中,在死之前,他都以為著自己是親手殺死自己好友的兇手,他扭曲的遺容上,深深的讓人感受到那股絕望。

 

雖然自己沒有動手殺死任何一個人,但海涅心裡卻萌生了一股罪惡感,中也先生會有這樣的感覺嗎?紅葉姐姐也會嗎?廣津先生呢?

海涅再次嘆了口氣,正想著要邁步走去廣津的位置時,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冰冷,並且帶著痛感,襲遍了她的脊椎骨。

她緩緩轉頭過去,看見了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可置信。身後理應被海涅打了催眠針而昏厥過去的卡爾,不知道什麼時候甦醒了過來,猛然的站起身,將一直藏於懷中的摺疊小刀,刺向了海涅後椎骨的位置。

「…卡、卡爾?」海涅柔弱的身體,根本耐不住任何的攻擊,在卡爾抽出刀的瞬間,海涅無力支撐的向前趴倒下去。

「小姐!」廣津一驚,向前踏了兩步,但擔憂卡爾是否還會對海涅再次傷害,於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盯著卡爾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對不起…海涅小姐,我騙了你…」搖搖晃晃的卡爾,因為催眠針的效用還是在的,令他無法好好站穩身子,但親眼見到了自己的摯友被這麼痛苦的折磨死去,他無法繼續靜靜的躺在地上,任由一切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海涅勉強的向後看著,她的臉上因為背傷傳來的疼痛,而緊緊皺起了眉。

「是我跟恩格斯設下圈套,要陷害妳的…但是海涅小姐是個這麼溫柔的人,我…我遲疑了…卻也害了恩格斯…」卡爾將手上的小刀抵上自己的脖子,那位置,正是頸動脈的所在之處:「像妳這樣善良的人…不該待在黑手黨裡,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妳看看我所創造的幸福世界呢,可惜…無法實現了…害死了好友之後一個人苟活在這世上,這種事,我做不到…對不起。」

「卡爾、等、等…」海涅瞪大了眼,想伸手阻止卡爾接下來要做的行為,但下一秒,刀刃深深的切入了卡爾的脖子,被切斷的血管中,本該送往心臟處的深紅血液,自脖子的開口處,如瀑布一般的流洩而下。

大量的鮮血流出體外的話,如果不在短時間內阻止血液外流,也沒有輸入備用血液的話,人類的大腦會缺氧而死的,就算怎麼急救都是回天乏術──海涅的腦子裡,不斷出現著森先生告訴她的醫療知識,親眼看著失血過多的卡爾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模樣,這一刻,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來不及了。』這四個字。

 

「小姐!您還好嗎?…快點連絡醫療班的人員,在這裡的殘黨全數解決掉,離開時就放火把這山莊燒了,快去!」匆忙趕到海涅身旁的廣津,確認過海涅的傷勢後,不疾不徐的將最後收尾的工作交待給其他部下,並小心的將海涅抱起,帶離開這座建築物。

眼前早已朦朧的海涅,再看卡爾的面容最後一眼後,便闔上雙眼,不願再接收任何的畫面。

不願再面對這殘酷得令人難以承受的一切。

 

 

 

 

接獲消息後,匆匆趕到醫院的中也,已經是午後三點的時刻。

依著尾崎給他的病房資訊,搭著電梯,上升到港口黑手黨專用的醫療樓層,待電梯門一開,隨即邁步衝了出去,找尋著那間病房,沿途上還差點撞上幾個醫護人員。

「大姐!她沒事吧?」確認了病房號碼後,中也粗魯的一把拉開房門,對房內的尾崎大聲呦喝著。

「中也…」坐在病床旁的尾崎皺起眉,相當不悅的沉著聲音說著:「這裡是醫院吶,這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中也不多加理會她的嘮叨,馬上走往病床旁,看著病床上所躺著的少女。

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呼吸的頻率很和緩,一旁的心跳頻率圖也是正常的跳動著的。

她還活著,她沒事。

「就說了…不是什麼危及生命的大傷了,急成這樣…」尾崎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站起身:「既然汝來了,那接下來就交給汝看顧著吧。」至少等到她醒來,這是為人父母該做的事呢──她補充著。

「就說了我只是監護人不是她老爸…」中也再次想起自己被首領擺了一道,騙去當這小丫頭的監護人一事,他搖搖頭,在尾崎離開的空位置坐下。

尾崎其實已經跟他說明了海涅的傷勢,其實並不嚴重,摺疊小刀最長也不超過七公分,加上攻擊的人似乎手下留情了,大約只刺入四公分左右,剛好避掉了所有重要器官,縫合手術也用不到一小時…連半小時都不到吧。

這樣的小傷會到昏厥的程度,可能是她早餐沒有進食,身體太虛弱,以及心理方面受到打擊才會如此。

聽完這樣的消息後,中也當下撥了電話對廣津轟炸了一波,而廣津心平氣和的回著:「沒保護好小姐,讓她受傷了實在是萬分抱歉,但小姐真正重傷的,應該不是外在層面,而是心靈層面。」

 

「受傷的是心靈層面…嗎…」中也盯著床上靜靜沉睡的海涅,心裡佔滿了自責的情緒。

 

 

 

『海涅小姐,是個非常貼心的人呢。』

『我確實收到了喔,海涅小姐交給我的希望。』

『對不起,我騙了妳。』

『像妳這樣善良的人…不該待在黑手黨裡。』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妳看看我所創造的幸福世界呢。』

『可惜…無法實現了…對不起。』

從他頸間不斷流潟而出的鮮紅,佔滿了她的視野。

就算閉上了眼,那片駭人的紅還是映在她的眼球前消散不去。

快消失、快消失…

我不想看到…不想看到…

 

「不……!」海涅猛然睜開眼,急促的呼吸著,她伸出手,不知道是想抓住什麼的向天花板伸去,但手上好像有什麼拉扯住讓她無法自由行動,她定睛一看,是貼在手背上的點滴。

「醒來了嗎?」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穿戴黑色手套的手,溫柔的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她轉頭一看,在她身旁待著的,是中也先生。

自己所處的位置,是醫院,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和藥劑的味道。

「中也先生…」海涅眨了眨眼,幾秒的時間讓腦袋開機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魯莽的就要起身下床,見狀的中原馬上站起來,一把將她壓回了床上,要她安份的繼續躺。

「都受了傷的人是要跑去哪?」中原略帶生氣的說著。

「我還沒給森老師回報任務。」海涅認真的回覆,但背後傷口的疼痛傳到腦子,令她馬上痛得癱躺在床上。

「不用去了,廣津都代妳做完之後的報告了。」中原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看海涅應該是不會再亂動要爬起來了,才坐下來,接著說:「多虧廣津幫妳說了不少好話,現在首領心情好得身旁都要變成花海一樣,逢人就不斷說著他教出來的學生真是又優秀又有才,簡直就像個炫小孩的笨蛋老爸…都不想想監護人名字簽的是誰…」中原不悅的說著。

海涅從中原話裡感受到的,不只有森老師好噁心,還有對中也先生是不是也想炫小孩這點感到不安。

「………我不會願意叫你爸爸的哦,中也先生。」海涅語中滿滿的無奈。

「誰、誰要當妳爸啊!妳敢給我叫妳試試看!我一定掐死妳!」中原氣呼呼的回著,是因為生氣所以脹紅了臉嗎?還是……

 

待情緒緩和一些後,(海涅仔細想想,剛才中也先生應該是在鬧彆扭吧,森老師說過的『傲嬌』什麼的。)中原靠在病床的邊緣,語重心長的開口對海涅說話。

「我本來很不希望妳去幹這種骯髒事的……殺人什麼的,妳的異能本來就不適合戰鬥,頂多當個輔助而已……下次見到首領,就跟他說你想繼續待在拷問班,別出去跑任務了。」他使用了命令句,以一種強制海涅下次遇見首領,一定要照他的話一字不漏跟首領說的命令句。

但海涅聽完這番話後,連思考都沒過幾秒的,馬上回了:「我不要。」

對於中原出自真心想要讓海涅能夠別再經歷這種殘酷場面的用心良苦,海涅卻用不到幾秒鐘馬上就拒絕,中原差點氣到把病床給搥成兩半,但想想這行為實在是太不妥當了,馬上恢復理性。

「偵探社的太宰先生,曾經是中也先生的夥伴吧?那個人很明顯的就是頭腦派的,但是中也先生是完全的行動派呢,還是該說暴力派?」海涅完全不畏懼中也的脾氣,直言著。

「我搥死妳喔。」雖然不懂海涅沒事幹嘛提到太宰,但對於海涅說自己是暴力派,這點還是氣得中也伸手做勢要揍她的樣子。

「森老師曾經說過,我跟太宰先生的思維模式上是相似的,那麼,如果我的謀略能給中也先生派上用場的話,我想應該……」

「不,妳不可能取代他的……或者該說,無論是誰,都無法成為太宰那傢伙。」中原不等海涅說完話,馬上插上話,他自己也清楚,首領為什麼要帶海涅回來黑手黨,就是因為海涅在許多的行為舉止與思考模式上,都有著太宰的影子,擅長預測他人的行動,又具有敏銳過人的觀察力,加上完全不受框限的思考模式,完全是個他能夠將別人的心思摸透,但沒人摸得透他的心思的狀態。

「我知道喔,我也沒想取代他的地位,甚至是成為第二個他的想法。那感覺就很累,而且會沒朋友。」海涅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中原聽著這番言論,想著要是太宰現在在這裡的話,聽見這小女孩是這樣評價他沒朋友的,一定也會氣得想揍她一頓吧。

「所以,為什麼還想繼續跑任務?我聽廣津說了…這次的任務,應該給妳帶來不小的創傷吧。」中也不滿的問。

海涅沉默了幾秒,她想起了一段她曾經做過的約定,她對於約定這種事情,是絕對堅守的,就算對方當初說的話,讓人聽起來就像玩笑話一樣,她也是盡力想守護這個承諾的。

「我曾經答應了某個人,『別讓中也被自己的愚蠢給笨死』……這樣而已。」

中原聽完這話後,不出三秒,馬上理智斷了線。

「幹這話是誰跟你說的???誰跟你做這種約定的????」因憤怒而扭曲了表情,用著相當大的聲音追問著。

「好了病人我要休息了晚安。」眼見狀況不妙,海涅也不想多說任何一句話,馬上拉起蓋在身上的棉被,閉起眼睛來裝睡。

「喂喂海涅你給我醒來!!!回答我!!!!」理智已經登出,中原氣呼呼的對著海涅要她說清楚,但這吵鬧的聲音早就讓憤怒護理長衝進病房,生氣的說著醫院請保持安靜!請不要給其他病人造成困擾!請您出去!──這樣的話。硬是把理智斷了線的中原請出了病房。

 

「可惡…妳個臭小鬼出院後一定要給老子說清楚!」

氣到有如炸毛貓的港口黑手黨幹部,是今日醫院裡的頭號話題。

 

 

 

 

後記:

一直很想寫海涅初次面對黑手黨黑暗面的事情,但想了好一陣子都沒有頭緒,直到某天認真的讀著海涅本人的WIKI時,看到了一個非常棒的素材。

在那之後,靈感就像爆炸一般的炸了出來,以防自己忘記,我都會有打在噗浪上的習慣,但沒想到從構思到文章完成的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

文內無法好好表達的梗,還是用這後記的部分一次做個整理…(能力低下的文手

 

在史實上,卡爾──全名為卡爾˙馬克思,以及恩格斯,兩人是海涅偶然下認識的朋友,馬克思相當欣賞海涅的文采,也極力的想拉攏海涅與他們一起為社會運動盡一份力,但事實上海涅是沒有興趣的,只相處了一段時間,海涅便遠離了馬克思與恩格斯。

恩格斯是有著貴族血統的,但願意與出生落差如此之多的馬克思交友,這是我覺得特別有意思的地方,順帶一提,馬克思與海涅都是猶太裔。

 

雖然文章內的劇情是這麼個走向的,但我絕對沒有要諷刺或是抨擊馬克思主義的意思,我也很希望卡爾活下來啊!!!卡爾!!!(別說了#

海涅是從一開始跟卡爾接觸後,就發現了許多不對勁之處。

海涅的鼻子很靈,他發現卡爾身上的衣服雖然骯髒破舊,但卻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味道,表示他的生活事實上是有一定水準的,貧窮的外在只是假象。

再來,是對機關的了解度,如果只是記下機關的正確位置,那麼怎麼會知道機關是用什麼原理去編成的呢?

還有,在講樓梯為什麼沒有機關的時候,這裡文中沒有好好表達出來,但其實卡爾說起恩格斯的話題時,是笑著的,對比之前的仇恨表現,是對不上的。

所以海涅才會對卡爾說,是否能對他說實話了。因為她已經完全看穿了一切的圈套。

 

但卡爾對海涅的心意,卻是真實的,所以才會在摔落之前,緊緊的護住了她,犧牲了自己的手臂。

 

海涅的醫術大概只有初階的護理等級,只有傷口處理跟分辨藥物的能力。

 

一路寫海涅的經歷到這裡,大概能看出海涅其實是個有苦會悶在心裡,不讓任何人所知的個性。

關於海涅跟某人做約定的故事,這也是我一直想寫,但無奈沒有好素材的題目,希望盡快寫出來……不過不用多做解釋,應該也看得出來做約定的那個人是誰了啦哈哈哈。

 

這次劇情有著滿到不行的個人設定,真是苦了廣津先生,在此任務之後的隱藏設定,就是廣津帶著部下趕往海涅所在之處時,部下看到痛哭失聲的恩格斯,以及一派輕鬆的海涅,於是開始推測著海涅是不是很可怕的人,這樣的傳言在任務結束後,在部下之間漸漸傳開來。

 

好的不行再擴大後記了,這次就到這裡吧!!

原本想在情人節寫個閃爆眼睛的文的,但還是乖乖完結了這篇的我…真是太優秀了(自己講

 

2019/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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