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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標是:她與她的歌

自家私設文豪海涅的主視角,在DA劇情中異能分離的故事

最愛虐小孩的人是我是我就是我。

 

 

恍恍惚惚的…在朦朧的意識中,她的精神漸漸甦醒。

昨天好像滿早睡的,睡前也沒吃什麼東西,大概是飢餓的痛感喚醒了她的腦袋吧。

雙眼還未睜開,在半夢半醒之間,感受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迫感,令她不安得難以呼吸。

她帶著戒備的狀態,緩緩的半睜著眼,看了看四周──首先,她直覺性的第一眼,是往位在自己不遠處的前方,屬於那個人的──中原中也的床上看去。

空空的床,中原先生並不在。

空氣中的味道有點潮濕,而那股壓迫感,依然壓著她的呼息,漸漸的覺得缺氧。

「………嘻嘻。」

她聽見了,微小的、就在耳邊輕輕的笑聲。

她一驚,一秒瞪大了眼,撐起上身坐起來,朝聲音發生處看去。

「嘻嘻嘻……」

雖然型體帶著半透明、像是投影一般不太真實,但清晰的輪廓依然能看見這是一位成熟的女性,雙眼被繃帶纏繞住,雙手被沉重的鐵鍊鍊上,女性就趴在她的腿上,勾著令人不快的笑容。

「──!?」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人,她驚恐的甩開了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向前跑了幾步後,轉頭看向那個女性。

「嘻嘻……」那個女性用爬的姿勢,緩緩的從她的床上爬了下來,此時,她看見了,那個女性為什麼要用爬的,而不是像正常人一般走下床的原因──女性的下半身,是猶如海蛇一般的尾巴,就像是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海妖那般姿態。

「妳是…什麼…?」她──海涅鐵青著臉,退到了牆邊,雙眼恐懼的盯著眼前那位海妖的姿態,腦內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為何如此悲傷、吾不知原由…在遙久從前的故事、存於心中無法棄離──」海妖張開了口,用著海涅熟悉的母語,唱起了歌來。

聽見這歌聲後,海涅感到腦子一陣劇烈的疼痛,那一字一句就像極強的電流,從耳朵流入她的腦中,無情的震盪著她的腦袋。

海涅難受的摀起雙耳、閉上了眼睛,一秒也好,她希望能隔絕這令她不快的歌聲。

蹲下了身子,咬緊了牙,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這個妖怪又是誰?為什麼,此時此刻的自己,會因為她的歌聲而感到如此劇烈不適呢?

「停下來…停下來…」再這樣下去,她的腦子會被這歌聲所帶來的劇痛感給震得四分五裂的,她痛得逼出了淚,無力的喃喃念著。

到底怎麼一回事?誰能來…救救我……

 

「海涅。」一個溫柔的聲音喚起,在震耳欲聾的歌聲中形成了巨大的差異,以至於特別醒耳。

這個聲音,雖然已經好久沒聽見了,但她認得。

她驚訝的睜開了眼睛,抬頭一看──

霎時之間,周遭的景色完全變了一個樣,那是位在海邊的一個臨海小屋,空氣中充滿著長年被海潮所吹拂過的木頭香氣,以及她最愛吃的新鮮乳酪散出的牛奶香,還有剛烤好的小圓麵包,就擱在身旁那有些老舊的木頭餐桌上。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不見了。

那令人生懼的海妖,也不見了。

站在海涅面前的,是個溫和的女性,身上的衣物透著淡淡的太陽香氣,那一頭奶油色的自然捲髮與海涅如出一轍,還有溫柔的、令人懷念的嗓音。

「媽媽…」海涅愣著雙眼,直盯著眼前那人的身影。

最後一次見到這個景象,是什麼時候了呢…?

雖然是間長年被海風侵蝕著,結構早就岌岌可危的脆弱木屋,但這是她的家。

蒼白的膚色、身上多處的傷口,用著白布裹起傷勢,她擁有著這令人害怕避嫌的特徵,但這是她的母親。

就算被人稱為魔女也好、被人稱為魔女之子也好,這是她心中永遠無法取代的,永遠不曾忘記的幸福時光。

「快去洗洗手吧,要準備吃飯了喔。」那個人──媽媽溫和的擠出笑容,她的左額上裹上了一段白布,不知道又是哪個壞鄰居,打傷了她嗎……

「……爸爸呢?」海涅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用著微弱的聲音,開口問著。

「就快回來了吧?上個禮拜才剛捎信回來,說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不久後就要回家了呢。」

媽媽指向了桌上的某樣物品,海涅循著方向看過去,是一封手寫信,信上的字沾上了一點水,部分墨跡暈了開,但還是能辨讀的。

爸爸他終於寄信回來了嗎?那個長年不在家也沒消沒息的人。

媽媽也沒被教會的人抓走嗎?還平安的站在這裡──

不對。

海涅皺起眉,她察覺這一切是不對勁的,爸爸不可能寄信回來,媽媽也不可能站在這裡,而這間小屋,也不該這麼完好。

那個人已經沉到海裡去了;這個人已經被處以魔女之刑了;而這間屋子早就被教會的人以驅魔之名給燒毀了──

這一切,都不該存在──!

「海涅?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媽媽看著海涅鐵青的臉,擔憂的向她的方向走了幾步,並伸手要碰觸她的臉蛋。

「別碰我!」媽媽伸出的手,被海涅一手打了開,用著敵意的眼神,狠瞪著眼前的媽媽。

「哎呀,妳是怎麼了?這樣一點也不像乖巧的海涅呢…」媽媽收回了手,用著悲傷的表情說著。

「閉嘴,不要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妳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海涅壓著聲音低吼著。

「……嘻嘻嘻。」眼前的媽媽嘴角勾上了令人不安的笑容,容貌漸漸的變化成了──那半人半蛇的海妖。

周遭的小屋景象也開始扭曲,變成了染上漆黑與深藍的異世界。

「妳到底…是誰…?」海涅警戒的退了幾步,恐懼的問著。

「吹拂的寒風化作闇夜、靜靜流向萊茵河;沉落的夕陽艷紅、照拂在山的頂端…」

海妖又開始唱起歌來了,歌聲一起,地面隨之震動,從漆黑的地面上湧出了水,水位快速的上升,淹到了與她的膝蓋同高的位置。

鹹鹹的,是海水的味道?

海涅看向眼前的海妖,在她駭人的身姿上,某一處閃現著紅光。

那是在她的喉嚨處,是一顆菱形的紅寶石……那是什麼?

在她被紅寶石吸引的短短時間裡,水已經淹到了她的胸口,在迫於要被水蓋頂的危機時刻,她決心放棄在水面上掙扎,深深吸了一口氣,並潛到水中去。

「嘻嘻嘻…」海妖詭譎的笑著,也慢慢的沒入水中。

 

潛到水中的海涅,因為四周光線不足的關係,她想找有哪個地方能夠逃離,但沒想到水底下也只是一片漆黑。

突然,一個身影猛然出現在海涅的面前,是海妖,近到幾乎要撞上鼻子的程度,海涅一受驚嚇後,鬆開了屏住呼吸的口,將保命的一口空氣呼了出來,並將冰冷的水嗆進了自己的鼻腔。

她需要空氣,於是她極力的往上游,但海妖伸手緊緊拖住了她的腳,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完、完蛋了……

周遭冷冰冰的海水包覆著她,早已沒有氧氣了,也無法呼吸,海水灌入了她的肺部,接下來就是在冰冷的海水中缺氧而死。

已經、沒有辦法了…

 

──『妳的異能呢,雖然在精神影響上非常大,但有個非常致命的缺點。』

海涅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誰所說的話。

『那完全無法克服、也無法改變的缺點就是──一切只是幻覺。』

一切、只是幻覺。

海涅閉上眼,將手放在胸口處,緩緩的做著深呼吸。

她在心中默默念著──空氣是存在的,我可以呼吸,也可以自由走動;海水是不存在的,因為從一開始,我就只待在房間裡,哪裡都沒去。

當海涅在心中做好了這些建設後,再次睜開眼,一切又回到了她本該存在的房間裡,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了中原先生的床上,因為床的尺寸比自己的還要大上了許多,所以躺在上面會有種陷在海水中的錯覺。

她坐起身來,看了看眼前唯一的異常存在──那個海妖,是她創造出了那些逼近真實的幻覺。

「…妳所唱的歌,我聽過。」海涅跳下床,壓著聲音說著:「妳跟我一樣,能用歌聲來創造出幻覺嗎?」

海涅向前走了幾步,但那海妖卻被她能夠自行破除幻覺的行為給震懾到了,面有難色的向後退了一些。

「啊、啊……」海妖發出了斷斷續續不成句的聲音。

「接下來的歌詞,我記得是…彼方的岩石如畫一般、美麗的少女坐上了岩石;金色髮飾閃爍光輝、梳理那一頭黃金髮──」海涅用唱的方式將後續的歌詞唱了出來,她想著,海妖或許也抵抗不過她的異能吧,於是邊唱著,邊等待海妖是否會被她的異能所影響。

結果是──

海妖再次露出了詭譎笑容,起身向海涅的方向騰空躍起,伸出了雙手,緊緊的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

沒有用──!?

海涅伸手握住了海妖的手,想抵抗她的力量,但這畢竟是無謀之舉,更何況海妖的力道異常之大,完全不是她能夠相抗衡的。

再次失去了氧氣,令她的雙頰脹紅不已,這次的無法呼吸,已經不是幻覺了,而是真真實實的現實,她癱軟了雙腳,全身發麻得使不上力氣。

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會死的。

不行,她不能放棄求生。

第一次的命,是媽媽給她的。

第二次的命,是中原先生把她拉回來的。

所以,第三次,可不能夠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死在這裡──!

海涅用著發麻的手摸了摸地面,是否有任何能夠抓取的東西,手指碰了碰後,抓到了一支落在地上的筆,她一把抓起了筆,往海妖裹著白布的眼睛部位上刺了下去。

「咿───!!」海妖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鬆開了掐著海涅脖子的雙手,轉而捂上她被刺傷的眼。

海涅趁著這段空檔時間,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門口,開了門,衝了出去。

 

她奮力的跑著,同時腦內也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她注意到了,四周被一股奇妙的濃霧給壟罩著,從窗外看出去的景色也是如此,整個海港城市盡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

她從目前的樓層向上爬了幾層後,濃霧依然不散,而且這一路上,沒看見任何一個人。

黑手黨裡是不可能這樣空蕩蕩的,如果中原先生不在的話,門口處就會有個人鎮守著房門,說好聽點是保護海涅的安全,但事實上只是限制海涅溜出去而已。

但剛才出房間時,誰都不在。

如果是敵襲的話,早就是橫屍遍野的景象了,但四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時候,該先去找誰求助比較好呢?

森老師?森老師所在的位置在大樓的最高層,要上去還有一段路。

中原先生?這應該是最難找的一個目標了,而且會把她一個人丟下來,就表示他根本不想理睬自己吧。

那麼──

海涅停下腳步,想了想距離最近的,是紅葉的房間,就在這層樓的深處。

就去找紅葉姐姐吧,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這裡…

正當海涅踏出第一步時,從左側的牆面中,一個型體毫不被實體磚牆影響的,直接穿牆現身,是那個海妖,竄到了她的面前。

剛才被她用筆戳傷的眼睛,毫髮無傷的恢復原樣了…!?

而且海妖出現的位置,正好阻擋了她要前往紅葉房間的方向。

「…真煩人。」海涅皺起眉,不悅的滴咕幾句後,轉往反方向,朝後方的位置跑去。

 

海妖理所當然的追上來了,海涅看了看左右的房間,思考了一下這棟大樓的構造分布後,在某間房間前停下,並打開了房門,躲了進去。

海妖是不受到任何有型物體限制的樣子,穿了牆,進到了房間內。

海涅所進的房間內是個研究性質的大水池,她向前跑著,作勢要跳入水中,而後方追來的海妖也用著極快的速度衝向前,伸手要抓住她──就在這時,海涅在即將要踏入水池之際蹲下了身子,讓停止不及的海妖衝入了水中。

「就是現在…!」海涅起身跑向牆面上的電子控制面板前,按下了某個按鈕後,水池的四周隨即伸出了鐵格子的牢籠,將水池完全封閉住,但海妖畢竟是不受這些限制的,自然無法囚住她,於是海涅再按下了另一個按鈕,突然一股電流通過了那些鐵格子,碰觸到了導電的水後,整個池子閃現出青紫的電擊光芒。

在水中的海妖在電擊的攻擊下,動彈不得。

 

這樣,就能解決掉了吧──海涅疲憊的嘆了口氣,看著水中的海妖何時會被電擊給制伏。

但下一秒的景象,卻超出了她的想像。

海妖竟然緩緩的移動到池邊,爬到了陸地上…!

海涅心一驚,左右看了看有什麼東西能讓她拿來當武器的──從牆上固定著的幾個工具中,拿來了一支長長的魚叉,並將尖刺的方向指向海妖,但遲遲無法攻擊下手。

魚叉是金屬製的,會導電…而且這個海妖又有治療傷口的能力,那麼,她該從什麼地方攻擊才是能一次讓海妖斃命的?

她看著面前的海妖就快要爬到她的腳邊,緊緊握著魚叉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弱點…弱點在哪裡?

海妖慢慢的爬行逃出了電擊的池子,往海涅的方向前進著,直到伸手就能碰觸到對方的距離,海妖一手撐起上半身,另一手要抓向海涅的腳踝時,海涅再次見到了海妖在喉嚨處閃著光芒的菱形紅寶石。

是那裡吧──!

那異常的鮮紅,就像是明顯的目標一般,讓海涅直覺得認為,那就是她所要攻擊的位置。

海妖雙手撐地、奮力的騰空躍起,往海涅的身上撲去,同時,海涅也握緊了手中的魚叉,向著喉嚨處的紅寶石位置,奮力的伸前一刺──

喀喀、寶石遭受到魚叉的穿刺後,應聲碎裂。

海妖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隨之而起的是一陣狂風,在那陣風的吹襲下,海妖的型態漸漸消失散去。

風停止後,研究室中安靜得只剩下海涅一人急促的喘息聲。

她用著魚叉撐著疲憊的身體別讓自己倒下去,但還是無力的攤坐向了地面。

結束了……?

她低著頭,剛才那些衝擊的事件,讓她的腦子好暈眩、好混亂。

 

「海涅。」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海涅的面前響起。

不會吧…難道又是幻覺…?

海涅用著最後的力氣,抬起頭來,看向前方──

「妳很努力了。」一頭奶油色的長捲髮,是媽媽的樣貌,她用著溫柔的嗓音和暖活的手,在海涅的頭上撫了撫。

在海涅還在錯愕的當下,面前這個媽媽的模樣漸漸化作點點的光輝,朝著海涅的身上聚集,一陣心跳聲,咚咚──之下,那些光芒像是回到了海涅的體內似的,消散而去。

海涅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並將手慢慢的撫上了自己的喉嚨,喉嚨處有個暖暖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回到自己身體裡了。

是異能力…嗎?

海涅不確定的思考著,在冰冷的地面上坐著也不舒服,於是慢慢的撐起身,帶著有些無力的步伐,離開了那個房間。

那個房間,是能夠模擬各種狀態的研究水池,雖然設施還是研發中的階段,不過──至少救了海涅一命。

 

現在,還是先去找找還在黑手黨內的人吧。

一個人的話,她沒自信能自己弄懂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踏著蹣跚的步伐,往著原先的目標──紅葉的房間前進。

 

一路走來,依然什麼人也沒見到,直到到達了紅葉的房門口前,她禮貌性的敲了敲房門。

裡頭…並沒有回應,海涅伸手轉了轉門把,卻發現門把好像有些位移變形了,是轉不動的。

從海涅的外側看來,門把是沒有損傷的,變型是從內側而來的,好像是內側有什麼人,重擊了門把,敲歪了…?

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海涅慌張的退了幾步,並衝向前奮力的用肩膀撞了開門。

下一秒映入眼簾的,是足以比擬地獄的場面…原先漂亮的和風裝潢與擺飾,如今各自東倒西歪的亂成一團,而且許多都是被鋒利的刀給劈成好幾段的;再看看四周的牆面上,一痕痕駭人的刀傷深深的劃開了磚牆造的堅硬壁面,這些鋒利的刀痕,讓海涅聯想到的,是紅葉的異能力──金色夜叉。

「姐姐──?」壓著恐懼,海涅放聲喊著對紅葉的稱呼:「妳在哪裡?」她小心翼翼的避開破損的家具,往房間內走去。

 

「在、哪裡?」海涅邊踏著腳步邊喊著,一直得不到回應,使她心裡開始急了,紅葉姐姐,不會發生什麼事吧?這樣的恐懼心理,又讓她喊得更大聲了些。

「唉…這麼大聲嚷嚷的,吵得妾身耳朵都疼了。」在房間的深處、寢室的位置,傳來了紅葉的聲音。

「姐姐?」海涅聽見聲音後,便循著那個方向,快步的跑去。

她見到了紅葉,紅葉屈身倚靠在牆邊,用著無奈的笑容,看著海涅。

「沒事吧?」海涅在紅葉的身邊蹲下來,看了看她的狀態,她的右手臂上有傷口,雖然紅葉一直壓著傷,但傷口太大了,無法馬上止血,滾燙的血不斷流出;她身上最大的傷勢也就只有右手臂上的傷了,剩下的都只是些小擦傷而已。

「嗯…目前是沒什麼大礙,就等那個醫生什麼時候解決完他的麻煩了,再來幫妾身縫合傷口吧。」雖然一定會等上好一陣子的──紅葉苦笑說著。

「麻煩…?」海涅左右探了探,看見了一側滿是刀痕的壁櫥,走向前,使勁的將破損的拉門推開後,從壁櫥內取出了乾淨的床被,將床被沿著布的經緯,撕下了一條布條。

輕慢的將布條纏繞上紅葉的傷口,至少止住血,還能再多撐一陣子。

紅葉看著海涅為自己纏上布,溫和的淡淡笑著言謝,並嘆了口氣,說著:「真是後生可畏啊…算算汝跑來找妾身的時間,應該是比妾身還要早解決掉那東西了吧?」

海涅聽得一愣一愣的,歪著頭,不明白紅葉所指的是什麼。

「呼呼、不過,對於突發事件的推測能力還不夠啊。」紅葉瞇起眼,嫵媚的笑著,繼續給完全無法掌握一切事件的海涅,一個思考的方向:「汝剛才,見到什麼了?」

「剛才…」海涅想起了那個神祕的海妖,不斷對自己發動攻擊的種種事件,她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仔細的說給了紅葉聽。

紅葉一開始還帶著平靜的表情聽著,直到說到海涅將海妖引誘到研究用的水池,並用魚叉刺破了寶石之後,紅葉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眼前的海涅看。

「後生可畏啊…」聽完了全部的過程後,紅葉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不安的說著。

「所以,那個到底是什麼?」海涅認真的問著紅葉。

「嗯…這麼說好了,剛才,妾身也遇到了不斷向這裡發動攻擊的夜叉呢。」紅葉還是希望由海涅自己去思考出答案,於是說起了自己這裡所發生的事:「明明就是與自己並肩而戰的夜叉,卻以非要置自己死地而不可的程度,攻擊著妾身…巧的是,妾身完全無法控制她,就算她是妾身的異能也…」

「異能?」海涅聽見了關鍵字,意識到了整起事件的重點。

那個海妖,跟自己的異能一樣,有著能用歌聲使人迷惑、看見幻覺的能力,那麼,如果不是與自己相同異能的存在的話,那麼那個海妖,就是自己的異能力…?

異能力…從自己的身體裡分離出來,並攻擊著擁有者、嗎?

「看樣子終於開竅了啊…」紅葉笑看著定格在原地,用著小腦袋不斷思考著的海涅。

那麼,紅葉身上的傷、以及這駭人的房間慘況,都是分離出來的夜叉所造成的吧?如果異能力會分離出來,並攻擊擁有者,那麼其他的異能力者……

海涅突然站起身來,神情慌張的樣子。

「怎麼了?」雖然紅葉開口這麼問著,但其實問也不必問,就知道海涅是在擔憂什麼了。

「森老師跟…中原先生…」海涅一轉身,就是要跑出去找尋這兩個人的衝動。

「不准去。」才剛踏出一步的海涅,就被紅葉叫住,並被指示著坐在紅葉的身邊,哪都不准去。

「但…」海涅敵不過紅葉的命令(並不是幹部命令,而是來自於大人的威壓。),只得乖乖蹲坐在紅葉的身旁,一臉要憋哭了的表情看著紅葉。

「真是的…汝當首領跟中也是何等之輩啊…」紅葉輕彈了下海涅的額頭,無奈的說著:「連汝這小丫頭都能自己搞定的事,那兩人怎麼可能會被自己的異能打倒?」

「可是妳剛剛說森老師會花上一陣子的時間…痛痛好痛!」海涅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紅葉重重的彈了一記額頭,這次不是因為頂嘴的關係,而是沒有對紅葉對使用敬稱。

「說過了,對長輩要用敬語吧?」紅葉嘆了口氣,說著:「汝想想,首領這麼深愛著愛麗絲,是要用怎樣的心情對愛麗絲刀劍相向呢?」

啊、也對──理解了這點後的海涅,直接將森老師從心上的擔憂名單給剔除出去。

「再來是中也…」紅葉頓了幾秒後,接著:「那小子,不用太擔心他,論起可靠,那小子就是全黑手黨裡最能依賴的了…」

 

海涅靜靜的聽著紅葉所說的話,默默的思考了一會,在靜謐了幾些時間後,海涅突然起身站了起來,並要踏步離開這裡。

紅葉見狀,板起了面孔,問著:「汝又要去哪?」

海涅頓了幾秒,轉頭過來看著紅葉,用著有些無奈的語氣說著:「找吃的…我肚子餓了。」

咕──的不尋常音,是從海涅的肚子裡發出來的。

紅葉愣了幾秒後,忍不住的噴笑了出來:「唉呀呀真是的,汝向前看看,那邊上頭有個櫃子吧?汝打開看看。」

海涅遵照著紅葉的指示,打開了櫃子後,裡面都是些珍藏的高級和菓子和醃梅子,早就餓得頭昏昏的海涅,一見到這些點心,眼睛都亮了。

「把那些都拿過來,一起吃吧…一起等他們回來。」紅葉此時的笑容,相當溫柔。

看著紅葉的笑容,海涅感受到了她的好意,便回了個可愛的笑容,點了點頭,將那些甜點拿下來揣在懷裡,走到紅葉的身邊坐下,一起品嚐。

 

 

 

經過了幾次的地震動盪,周圍的濃霧總算是散去了。

森帶著不斷抱怨著的愛麗絲,和樂融融的(或許吧)回到了黑手黨。

中原也在芥川的攙扶下,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一見到中原回來的海涅,馬上就衝到中原的面前,湊近聞了聞味道,這行為讓中原無奈的吐槽了:「喂我這是養了條狗嗎?」

聽見了狗話題的芥川撇過頭去,不悅的咳了幾聲。

「……總之你趕快去洗澡,你身上有個好難聞的味道!」海涅皺起眉,並嫌惡的後退了幾步。

「媽的老子在外頭拼得死去活來的回來還要被妳嫌是在──」中原忍不住出口飆罵她之際…

「好了好了不可以罵小孩子喔,要和平相處才行喔。」森首領一句偏袒的話,馬上讓中原氣得將想罵的話全收回肚子裡,一臉不悅的伸手揉了揉海涅的頭。

雖然他揉得超大力的,海涅都覺得頭快被掐爆了。

 

「總之,這裡亂糟糟的一團也不行呢,首先──先從環境整潔開始吧?」森首領愉快的笑著,而一旁的紅葉則是氣呼呼的指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勢,表示著不是從傷者照護開始嗎?

看著幾位主要的幹部和成員都回來了,而方才一個都不在的黑手黨基層人員也都一個個出現了,黑手黨內部又開始恢復了日常該有的生態,海涅望著大家開始著手整理環境的模樣,呆了幾秒後,踏出腳步,默默的離開了現場。

 

 

「少女用著黃金的梳子邊梳理秀髮邊唱著,那美妙的旋律夾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擾亂了駕船的船員的心,無視了流動的暗礁,盲目的望著上方的海妖;那波瀾終將小船與船員吞噬,那正是唱著魅惑之歌的、羅蕾萊的惡行。」

海涅窩在某個空房間內,將海妖未唱完的歌曲,接著唱到了最後。

就算搞懂了一切的原由,她腦子還是混亂的。

異能力分離、攻擊異能者,在幻覺中見到了母親,還實現了一直以來很想再回去一次本家的夢想…其中最擾亂她思緒的,是中原回來時,她湊上去聞到的那個味道。

這大概是習慣了,因為被限制出門,所以總是只能以出遠門回來後的中原身上的味道,來推想今天他去了哪裡;泥土的味道、灰塵的味道、香菸的味道、海風的味道…不免都是這些。

不過剛才,她聞到的味道,勾起了一段被她當做過往事,不再在意的回憶──

是一位喜愛收藏骨董的、清一色白衣白髮、但是雙瞳是鮮紅色的奇怪叔叔的事。

他愛用的薰香香氣,為什麼會在中原先生的身上聞到呢?

雖然味道不重,表示是間接沾染上的味道…

「……那正是唱著魅惑之歌的、羅蕾萊的惡行。」海涅抱著膝蓋縮成一團,躁動的心情與混雜的思考已經讓她無法冷靜下來了。

見到媽媽、收到爸爸的信、回到了最思念的家──如果自己的異能是喚起心中最深刻的恐懼記憶,那麼為什麼自己會在海妖的異能影響下,見到夢寐以求的幻覺呢?

見到了自己的異能、並自己打敗了異能,本該是能繼續回到正軌,好好過日子的現在,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個過往的回憶,又瞬間將自己拉回了還在那個臨海村落裡,膽顫心驚的狀態呢?

好可怕、好可怕…

所有的人、一切、都這麼令人不安…

 

「喂,一個人跑來這裡幹嘛啊?」沉穩的腳步聲,在聲音的主人出口說話前,一掌溫暖的手覆蓋上了海涅的頭,有點粗魯的弄亂了她的頭髮。

會做這種討人厭的事的,只有中原先生一個人了。

「大家都忙著整理環境,妳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呆啊?」中原拿下了頭上的帽子,在海涅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的身上傳來馨香的洗髮精味道,還有他慣用的香水味,看來他是洗完了澡,才跑過來找海涅的吧,先前令海涅感到不安的那些味道,已經完全被洗掉了。

海涅屈著身子、將臉埋在趴於膝蓋上的手臂中,用著悶悶的聲音,問著中原:「中原先生…在聽見我的歌聲時,見到的是什麼呢?」

中原眨了眨眼,他很意外這小鬼突然間問他這樣的問題,於是在腦海內思考了幾秒──自己好像沒有被她的異能所影響,而看到幻覺的經驗吧?要不是那個人間失格的傢伙在,不然就是閉上眼睛捂起耳朵,啥都沒看見了…。

「說起這個,妳能自己搞定異能,這倒是讓我很意外呢。」中原岔開了話題,他原先還覺得,這毫無戰鬥力的小鬼一定沒幾秒就被她自己的異能給弄死了吧,沒想到身上只有幾處擦傷,平安的活下來了。

「很奇怪…」海涅並沒有被中原引導開思緒,慢慢抬起頭來,眨著紫色的眼瞳,看著中原:「明明聽見了我的異能的人,都會看見很可怕的景象的…為什麼我會……」

「…妳看到什麼了?」中原回看著她,問著。

海涅稚氣的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混亂,圓亮的紫色瞳孔裡溢滿了淚水,一眨眼就要落下淚來的樣子。

「媽媽…我看見了媽媽…」語畢,眼淚應聲落下,一滴又一滴。

看著她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水龍頭一樣不斷流著,中原無奈的只好伸手拍著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

「明明…只會看見可怕的事情的,為什麼我可以看到…我一直想見到的景象…」

「笨-蛋,既然看見了想看的,那現在哭哭啼啼的幹嘛啊?」中原無奈的嘆了口氣,說著:「或許妳的異能力…能製造出的,不單單只有恐懼吧。」

能製造出的,不只有恐懼?──海涅在腦中思考著這句話,但混亂的腦袋裡,還無法理出這句話的本意。

「好了啦快點來幫忙整理東西了,先說了妳的東西妳要自己處理啊。」我才懶得理妳──中原站起身來,揪起海涅的衣領,就像拎小貓一樣的,強制她跟自己回去整理房間。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海涅對於這樣的對待方式相當不滿,用手掌胡亂的抹去了臉上的淚後,氣呼呼的向中原回著。

「那真是太好了,省得我還要抓著妳走──喂!妳去哪?」中原一將海涅放下來後,海涅用著飛快的腳步向前奔了出去,中原錯愕的看著她的背影,她前進的方向…根本就不是房間啊!

「妳個臭小鬼──給我站住!乖乖回去整理東西!」中原一股怒氣衝向腦門,將帽子戴回了頭頂,往她的身後追去。

「晚點再去!」海涅奮力的跑給中原追。

說也奇怪的,明明中原對於自己的體能跟速度是相當有自信的,為什麼眼前這個小鬼頭能跑這麼快啊?沒道理啊竟然追輸一個十三歲的小孩…!?

「現在!馬上!」中原決定偷偷作弊,將重力集於腳下,向前一跳、伸手一抓,要將眼前這個臭小鬼抓到手──

這才注意到這小鬼跑的方向是首領的辦公室。

 

因為加上重力的關係,煞不及速度,中原手一揮、揮落了辦公室門口的擺飾花瓶,讓無辜的花瓶應聲墜落,成了一地碎片。

在辦公室內聽見了破碎聲的首領開門走出來,看見的是中原一手揪著海涅,還有滿地陶瓷碎片的畫面。

「…中也君、海涅,你們兩個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首領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怒氣。

沒記錯的話,這個花瓶好像是首領從國外帶回來、相當鍾意的藝術對瓶,另一側的花瓶還好好的,但這一側的已經……

死、定、了。

距離兩人被懲罰打掃黑手黨內的公共區域一個禮拜,還有五秒鐘。

 

 

 

後記:

原先預想7000字解決,後來就到了這個地步…

很多場景無法好好敘述出來,又到了腦內畫面無法用文字好好表達出來的窘境,是時候該回去好好唸唸書了…

 

這篇之中的劇情其實是在設定出海涅的人設後,過沒多久就大概構想出來的,但當時覺得這構想都當個參考值就好,沒打算寫出來

不過最近實在是有點在意(?)想想還是飆出來吧

其實滿想寫海涅除了首領跟中也之外,跟其他成員的互動,於是這篇就擅自加入了紅葉的部分

紅葉對海涅應該就只是單純的教導役擔當,但因為海涅還是個孩子,而且多多少少感受得出來這孩子沒怎麼好好被對待過,於是在嚴厲教導之下,還是會露出帶有母性的那一面

 

故事中海妖與海涅所唱的歌曲,就是以海涅本人所寫的「羅蕾萊」一詩所做的歌曲,Die Lorelei getan就是歌詞最後一句「一切都是羅蕾萊所做的」

翻譯部分因為自己不懂德文,看著日文翻譯後再加以修改了一下,事實上翻為「惡行」是不太正確的,但在劇情上,覺得這樣的詞比較接近海涅對自己異能的不認同感,網上還是有諸多精準翻譯的,我…我揍我自己先…

 

海涅並不是不聽話,而是自我意識比較重,他人(例如中也)所說的話,她是會聽的,但會不會照做則是另一回事。

唯一能治她的方式,就是使用大人的威壓,畢竟還是小孩,大人兇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會怕的。

 

從創作一路看下來,海涅醬的個性越來越鮮明,不由得會有個看小孩長大的欣慰感(?)但最後還是……最愛虐小孩的人是我,就是我,都是我。(自首

 

 

2018/12/19

2018/12/21一校     日後有可能再仔細的將所有文句增加並改過…但現在先這樣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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