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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與她的後篇

原創文豪與澀澤龍彥之間的故事

時間點為兩人相遇的五年後

眾多設定會與DA劇情有所出入,也以原創文豪為主軸

又是滿滿的犯罪臭

雖然毫無配對要素,不過介意者還是快跑快跑

 

 

陰暗的房間內,僅有一絲火苗的燭光點亮房間的一角。

那是她放於床頭的蠟燭,沒有香味的普通款式,其實已經燒了大半,大概再過一陣子,就會燒完了。

在如此光線不足的狀態下,她臥於床頭,挨在燭光邊,手上翻閱著一疊厚厚的資料,這是今早首領託人送來的資料,是目前黑手黨的地下監牢中,所囚禁的人員名單。

這一張──叛逃犯,已招認罪實,事件已解決,判決為終生監禁,無幹部階級許可不可會面。

下一張──敵方異能者,敵方軍團已殲滅,異能力尚有利用價值,安排進入中階牢獄,無幹部階級許可不可會面。

再下一張──敵方間諜……

她似乎是看煩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後,將所有資料隨手一拋,丟往地面去。

五年過去了,她進入港口黑手黨,接受了各種訓練與教育,整整五年過去了。

像是溝鼠苟延殘喘刻苦為生的日子,在被首領──森老師領回來後,一切命運都改變了,在這裡,不但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也擁有一定的權力。

因為觀察力與反應力良好的關係,除了拷問班的工作之外,她偶爾也會分配到間諜與暗殺的工作。

經過了五年的訓練,對於異能力的掌控度也增加了不少。

當她發現說話的音調與唱歌也有所關聯後,在這部分下了點心思,不出她所料的,只要改變了講話的頻率和音調,事實上也能發動自己的異能。

從那時候開始,只要是關乎於擾亂人心志,或是挑撥離間等等行為,對她來說,都成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就算是弱小的,不真實的幻覺能力,也能對他人造成不小的傷害。

但也因此,她漸漸的不愛與人說話。

除了長期相處的森老師、紅葉大姐、監護人中也之外,其他人都對她有著一定的恐懼與戒備。

例如方才送來資料的那個人好了,她出來應門後明明一個聲音也沒發,那個人連正眼也不敢瞧自己一眼,她的手才剛接過資料而已,那個人就像逃命似的跑開了。

雖然她也不需要他人說明,一眼就能明白首領托人送來這疊資料是給她要幹嘛的,但這樣一字也不交代的,真的好嗎?

雖然生活的品質提升了不少。

但這被人恐懼戒備的狀態,又像是回到了村落的孤立時光。

 

她坐起身,伸手搔了搔帶著自然捲的奶油金髮,似乎是躺在床上太久了,惹得頭發暈。

她想著,還是出去走一走好了,雖然總部裡沒什麼好玩的,不過繼續窩在房間裡也沒趣,當她跳下床,正要踏出第一步時……眼角餘光瞥見了地上的某張資料,上頭的人像照片,似乎看著眼熟。

她彎下腰來,將拿張資料拾起,就著微弱的燭光讀了一遍內容後,將資料折了幾折,匆匆忙忙的出了房門。

 

 

 

「──也不是我不想答應妳的要求…」

在滿是華麗和風裝潢的房間內,一身紅和服的尾崎紅葉坐於榻榻米上,正享用著剛才差人送來的新鮮和菓子。

紅葉面對著匆匆跑來找自己的她,在聽聞她的要求後,緊緊蹙起了眉,露出了相當困擾的表情。

「上頭寫著,必須經過幹部階級的許可,才能會面。」她固執的眼神上,明白的表現出:只有紅葉大姐能夠幫我這個忙了──的請求狀態。

紅葉手中拿著她拿來的資料,看著上頭的人物──這真的不是隨便說要見就能見的啊。

紅葉沉默了幾秒後,放下資料,語重心長的看著她說道:「海涅,妳知道為什麼妳一直無法升上幹部嗎?」

幹部候補──這是目前她的身分階級。

從首領帶她回來時,就已經註定了她的未來,將會坐上這個位子,但這個位置,遲遲不讓她就任。

原因是什麼,她──海涅自己明白得很。

見著海涅一句話也不說,紅葉搖了搖頭,說著:「雖然任務幾乎都完美的完成了,卻時而不時會遺漏掉幾個必須殲滅的人員,雖然那些人對整件任務來說,不會造成任何後續問題,但是命令了殲滅,就不得留下任何活口。

已經判定格殺無論的叛逃者,雖然是叛逃者是殺掉了,但還是放走了他的家人…

就連地下監獄裡的囚犯也是,妳自己誠實交代,上周跑掉的那個異能者,就是妳放走的吧?」

海涅若無其事的眨了眨眼,將目光看向了別處。

看著她不以為意的態度,紅葉皺得眉心都疼了,直搖頭說著:「真不知道為什麼首領就是偏袒妳,犯了這麼多錯事,一次嚴懲都不罰,頂多讓妳禁足而已…」

「紅葉姐姐…」海涅將目光轉到資料上,向紅葉表示著請求。

雖然這一點也不像請求,反倒像是固執的小孩在跟大人討東西。

「妳去問中也吧…」紅葉將資料推回給她,連同請求之事,也一起推掉。

不過海涅想也知道,本來就對她很嚴格的中也,怎麼可能會理她。

海涅嘆了口氣,在紅葉的面前坐下,一手撐著臉頰,哀怨的看著她。

「昨天,紅葉姐姐把一整盒的和菓子吃掉了,對吧。」

紅葉聽聞後,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海涅。

「…夜叉告訴我的,她要我來勸勸妳,不要吃這麼多甜的,年紀大了這樣吃對身體很不好。啊、還說了,如果今天還是如此的話,要我去跟首領報告──」

「海涅。」紅葉慌張的伸出手,揪住了海涅的衣袖,露出了懼怕的表情。

不為什麼,因為紅葉的面前,正是今天新送到的高級和菓子。

因為貪嘴所以總是沒有克制,這要是讓首領…讓那個醫生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這樣我很困擾的,不是紅葉姐姐要讓我去問中也先生嗎?」海涅垂下眉,無辜的看著依然緊揪著她的紅葉。

「我、我許可妳去,拜託妳別把這件事上報給首領…」紅葉緊緊揣著海涅的袖子不放,那塊布料都給捏皺了。

「……嗯,我會保密的。」海涅輕勾起嘴角露出一笑,雖然看似天真無邪,但實質上卻是代表了計畫達成的勝利笑容。

 

 

海涅帶著紅葉許可的簽名,坐著電梯從高聳的樓層一路向下,來到了地下牢獄。

滿滿潮濕與血腥的味道,待在這種惡臭的環境下,就算再怎麼正常的人,也無法長期維持良好的精神值吧。

「帶我去見這個人。」海涅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一旁的看守人員,而看守人員一見到海涅的出現,便全身緊繃僵硬,用發著抖的手接過資料,確認了上頭的幹部許可簽名後,努力的從喉頭擠出顫抖的聲音回著請往這裡走。

 

再次進入了電梯,向下了幾層。

到達了正確樓層後,門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空間,有點像是研究室的地方。

「這、這個走廊的盡頭、就、就是、了…」看守人員依舊發著抖,出手指示著前方筆直的走廊。

「謝謝了…你們需要在一旁監視嗎?」海涅轉頭問著兩位帶她來到這裡的看守人員。

但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番後,搖了搖頭,像是表示著自己只在這裡等待就好,便低下頭去,默默的站崗著。

面對著兩個對自己恐懼到了極致的看守人員,海涅再次勾起了以前那不好的回憶,不多說什麼的,面對著長廊,直直走去。

 

 

筆直的長廊,沒有其他的房間或是櫃體,腳步踱地的聲音在長廊中無限反響著,直到面前出現了用鍛鐵密集封閉著的牢籠後,她停下了腳步。

整面封閉的監牢,只留了一口能讓聲音傳入的通話口,若是不推開通話口,從外觀上,完全看不進去內部的樣子。

她掏了掏口袋,拿出剛剛從看守人員身上摸來的鑰匙,打開了牢籠上的鎖頭後,推開了牢籠沉重的門。

 

滿是白色的空間,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藥水味道。

就像是個無塵室一般的空間,在這裡的中心只有一個簡單的床位而已,有個人靜靜的坐在床上,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她上前走了幾步,在那個人的面前停了下來。

「會有人來探視我,還真是稀奇呢。」那個人帶著笑意的語氣,闔上了手中的書,抬起頭來,注視著站於面前的海涅。

 

幾乎一身素白的衣裝,在肩上披著一件白色的大衣外套。

純白色的長髮,在左邊的耳際上編了一束辮子。

蒼白得不像人類的皮膚,沒有血色的臉龐。

只有雙瞳,如同新鮮的血液一般,艷紅得駭人。

在她記憶中這個人的模樣,即使過了五年後,一如當初,沒有任何變化。

她腦海裡閃過那張資料上的狀態說明文:『某異能者殘留的一絲魂魄,因擔憂再次釀成危險,便安置於此,直到消散為止。需幹部以上階級才可會面,其餘人等擁有幹部許可僅可觀察,不可直接面對面、不可交談。』

還真是慶幸那些看守人員怕自己怕得要死,連偷偷勾走了鑰匙都沒發現呢。

 

「好久不見。」海涅淡淡的語氣念著。

「……我記得妳呢,隻身住在海岸邊的岩洞裡,努力活著的小女孩──羅蕾…萊?」他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回看著她。

「過了五年還能記得我的名字,真是厲害呢。」

「五年…原來已經過了五年嗎…」他低下了頭,若有所思的進入沉默。

「……給你。」海涅毫無顧忌的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將外套內袋裡裝著的東西,交給了他。

是一顆蘋果,鮮紅得不像真物的蘋果。

他帶著詫異的表情,接過了蘋果後,看著坐離自己相當近的海涅。

「妳不是…很懼怕我嗎?」他依然驚訝的開口問著。

而海涅聽完後,只是苦苦的笑著,回答:「比起我這個被眾人所忌諱恐懼的蘿蕾萊,小時候對你的恐懼心,完全無法相比呢。」

她拉了床上一旁的枕頭過來,擺好位置之後,一點戒備心也沒有的,就躺了下來。

這實在是放鬆到了極點的行為,令他完全不能理解…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妳不怕我對你出手嗎?」他轉頭,看著躺在身邊,蜷著身子,一點防備也沒有的海涅。

「你什麼都不會做的。」海涅閉上眼,好像打算要睡覺的樣子。

「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叔叔是那個吧,類似像森老師那樣的…蘿莉控、不…不是蘿莉的年紀……少女,少女控?能這麼說嗎…」海涅皺起眉,不太確定的說著。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說著:「既然是少女控,那麼現在妳的年紀,不就是剛好符合的嗎?」

「是呢,剛好符合,所以你什麼都不會做的。」海涅鬆開了眉,安心的閉著眼,完全相信著眼前這個人不會對自己出手。

他仔細的看了她的外貌,確實與自己殘存的記憶裡,那個瘦小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完全不同了。

身高抽高了許多,深色的長裙下是一雙修長的腿,發育後的胸型與腰際形成曲線的身材,雖然還是纖瘦,但因為營養充足,而勻稱正常的體型,相貌雖然多了一點清秀的氣息,不過還是不脫當年的稚氣。

十六歲?十七歲?……的確是理想的,少女的模樣。

「…真正的蘿莉控呢,是不會對蘿莉出手的,同理可證,叔叔也不會對我出手,就連伸手碰觸我也不會吧。」前半全是森老師的發言,海涅照著森老師的語調講出來後,不免感到一陣反感。

「真厲害呢,這像是被理解透徹了的感覺。」他一副被打敗的樣子,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不只這個,我還知道,要是當初我選擇跟你走的話,差不多在這個年紀時,你就會殺了我吧?…為了維持在最美好、最理想的狀態。」

聽聞這番話後,他嘴上只是淡淡的回著:「是嗎?」但臉上的笑容,令人不安。

 

「妳是來做什麼的?」他再次拿起剛才闔上的書籍,翻開來,從剛才停下的地方繼續讀了下去。

「…報恩、道歉、賠罪…都有吧。」她蹭了蹭枕頭,試圖找到躺起來更舒服的位置。

「那麼,報恩是…這個嗎?」他指了指那顆紅透的蘋果。

「嗯,我也沒什麼東西好給你的,不過那時候的你,確實拯救了快要餓死的我。」

「道歉呢?」

「…我騙了你,關於名字的事。如今只有我自己知道叔叔的真名,這樣想想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

「海涅、嗎?」

「咦?」

躺在床上的海涅,錯愕的看著他目光不離書面的側臉。

「面對自己想得到手的寶物,連這點事情都不清楚,那該怎麼辦?」他伸手翻到下一頁,繼續讀著。

太狡猾了、這真是不公平…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海涅對他撒謊,隱瞞了真名,海涅不滿的鼓起腮幫子,生起悶氣來。

「最後的、賠罪呢?」見她陷入懊惱悶絕的樣子,他笑了笑,出口問著。

海涅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無力的嘆了口氣,不管再怎麼生氣,畢竟最先說了謊的人還是她自己,她也只能好好的來賠罪。

「…雖然說是賠罪,但更準確點來說,應該要稱之為…贖罪、吧。」

「如何贖?」

「……陪你說話。」

「嗯?」

「你之所以會需要一個人偶,就只是沒有能說話對象而已吧?事實上,我現在也是這樣的狀態。…被他人恐懼、疏遠、不被人理解的狀態。」

他沉默良久,將視線從書上移開,轉向坐在一旁的她,但他就只是這樣盯著她看,什麼也不說。

不…不是都說明了自己是來陪他說話的嗎?那麼現在這樣一語不發的,又是什麼意思?

被那雙鮮紅色的眼瞳盯著,確實令人生懼。

但想起剛才的兩位守門人員,還有一早遞資料過來的人,對自己的恐懼,也是深之入骨的。

或許,現在的自己跟他,也是相同的處境……

「為什麼不帶走那尊人偶呢?」海涅開了口,她所指的,是他房間中,那尊看來相當受珍視的金髮人偶。

「真正想要的東西得不到,那麼其他的東西,也就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淡淡的回著,海涅聽得懂的,當時『真正想要的東西』就是自己。

不過自己不願意跟他走,也就讓他放棄了,一樣物品也不帶走的,就離開了村落。

「那現在的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

「沒有目標了嗎?」

「已經想不起來,有什麼是值得追尋的了。真正想要的東西、用盡生命找尋的東西、已經,都想不起來了。」

「那待在這裡,不是很無趣嗎?」

「是呢,但是連想從這裡離開的念頭,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價值,生命的意義,全都失去了。」

「是嗎…」海涅垂下眼簾,換上了哀傷的神情。

看著她失望難過的樣子,他將手上的書放置在一旁,本想開口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好讓她別再這樣繃著一張難過的臉,但一眨眼、一瞬間,周遭的環境突然變了。

帶著海風潮濕的味道,還聽見了翱翔於天空中的海鷗叫聲。

海浪輕拍上沙灘的聲響,自己所坐的地方,是個矮小的岩洞口。

這裡,是她的家──曾經的家。

這是她的異能力嗎?什麼時候發動的…?

「果然還是在這裡,比較能放鬆吧。」海涅在他的身邊,淡淡笑著。

「……真令人懷念呢。」他看著前方,海洋與天空交界的邊界線,一望無際。

「你想聽我唱歌嗎?」海涅也注視著前方,問著。

「當作贖罪,唱給我聽吧。」

「嗯,好啊……當作、救贖。」

「……?」

海涅不再回覆他任何話,透著笑意的嘴角,哼了一小段曲當作前奏後,開始唱著旋律。

不再像當時那樣稚氣的聲音了,這次是做為女孩子的一生中,最光輝、最耀眼的的年紀,清心透亮的,少女的歌聲。

這個歌曲的旋律,他聽著有些熟悉。

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了,但溫和的旋律,讓人心情為之放鬆,平靜了下來。

雖然是聽不懂的語言,但一字一句的發音,都令人感動。

非常美麗的,一首歌。

他閉上眼,專注的聆聽,不知何時,露出了相當溫柔的笑容。

 

 

 

當她停下歌唱後,四周再次回到了那純白的牢房。

她眨了眨眼,轉頭看看身旁的他──誰也不在。

遺留下來的,只剩下他讀到一半的書本,以及她做為報答恩情的蘋果。

她伸出手來,朝那一無所有的地方一抓,無意義的行為,也只讓她抓了一手空氣。

他離開了,最後遺留下來的一絲魂魄,離開了。

「掰掰…」她對著空氣,輕聲念著。

 

「果然溜到這裡來了呢,嫌上禮拜做的壞事還不夠大條嗎?」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空寂,來者沉著嗓子,帶著嚴厲與怒火的語氣說著。

海涅早已有心理準備,站起身來正要說點什麼時,對方飛快的速度衝到她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讓她難以呼吸。

「要鬧事也得要有分寸,你可不會以為,上禮拜的事情,我會輕易饒過妳吧?」

黑色的帽子蓋在橘棕色的微捲髮上,帶著滿是憤怒的那雙藍色眼瞳,惡狠狠的盯著海涅。

──是中也先生。

「我、沒放、人…」海涅用著僅存的力氣,努力擠出聲音說著。

「那為何這裡只剩你一人?」他沉著聲音,加重了語氣問著。

「我、沒、…」

眼見她滿臉脹紅,是要窒息暈過去了,中也這才放開了手,讓她獲得呼吸的自由。

重新得已呼吸新鮮空氣的她,攤坐回床上,大口大口喘息著,努力找回自己的呼吸頻率。

「妳倒是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一手就折斷妳脖子。」

「…每次都這樣講,不是槌爛我腦袋,就是折斷我脖子,能來個沒那麼悽慘的死法嗎?」

「妳再給我頂嘴試看看!」中也氣得舉起拳頭,而海涅拿起了一旁的枕頭護在自己頭上,做著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那一點也沒有用處的防禦舉動。

 

「所以說,人呢?」中也氣呼呼的責問著,還多念著:「你可知道當初我是費了多大的勁差點連命都賠上的把這亂七八糟的傢伙打趴啊,妳就這麼放他走,妳是被他洗腦了還是又想惹事情來給我氣?」

但海涅則是皺著眉,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這讓中也簡直要氣炸。

「所以說妳到底又是為了什麼來放人?」連吼帶罵。

「才沒放走,而且明明就是森老師叫我來的,剛剛這樣用力掐我,等一下我就去跟森老師告狀。」早上送來的資料裡,唯獨這個人的那張被折起一個角,這麼明顯的暗示海涅怎麼可能不會注意到?

雖然首領並不知道,海涅與這個人曾經有過一段不解之緣就是了。

「首領怎麼可能叫你來放…等等,妳說沒放走…?」

「我只是來送他一程而已。」海涅撇開臉,不悅的說著:「唱了Requiem…鎮魂曲。」

「……所以他是安然離開的嗎?」

「嗯,露出了很溫柔的笑容。」

「是嗎……」中也注視著床上的書本與蘋果,垂下了眼簾,為他的離開默哀了幾秒。

「所以、所以我要去找森老師告狀了。」海涅氣呼呼的站起身來,邁步離開。

「喂、喂臭小鬼!妳給我等等!妳瞞著我行動的事情我可沒打算輕饒啊!」中也快步追了上去。

「我也不會原諒你這樣掐我的!」於是海涅一個起跑,直接跑給中也追。

「妳給我站住!」

「才不要!」

 

 

 

「………所以你們父女就為了這件事又吵了一架嗎?」森首領坐在辦公桌前,雙手交疊的撐在下巴下,看著眼前兩位繃著臉,誰也不願讓誰的中也跟海涅,一路吵吵鬧鬧的吵到首領辦公室。

「誰是她爸啊?」

「他不是我爸爸!」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吼著。

「為什麼首領總是要放任這臭小鬼胡來?這小鬼哪天真當上了幹部,整個黑手黨不被她搞得烏煙瘴氣的才怪!」

「海涅確實是一直做著令人頭痛的事呢,不過我並不在意就是了。」森一派輕鬆的笑著。

「首領…!再這麼寵溺她下去真的會無法無天的!」

森眨了眨眼,看向了海涅。

「妳不為自己辯解,沒關係嗎?」

「沒關係,反正說了再多,誰都不會懂。」

「妳…」中也氣得都要把手中的帽子捏得變形了,最後氣得什麼也不想再多說,向森行了一禮後,就跨步離開辦公室。

 

「森老師…」海涅面向著森,不做任何抱怨和辯解,只是低下頭,一臉難受的表情。

「妳這次做得很好,值得嘉賞呢。」森笑著。

「不需要,我什麼都不要。」海涅依然沉著表情,悶悶著說著。

「是嗎……」森打開手邊的抽屜,取出裡頭的東西,遞給海涅:「那麼這個,還是交給妳吧。」

「這是…啊。」

看著森遞上前的,是一本有些厚度的書籍,上頭的書皮圖樣她認得,是他──那個叔叔,在獄中一直讀著的那本書。

她緩慢的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本沉重的書,低下的臉上,寫滿了哀傷。

「海涅,妳知道嗎?人的靈魂會留在現世,無法消散的原因。」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因為,還有心願未了啊。只要心願達成了,自然而然的,就會離開了。」

首領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說著。

 

 

 

叩、叩。

中也敲響了兩聲門後,便逕自的打開了門。

這傢伙,都提醒了她幾次了,不要忘記鎖門,卻還是都當耳邊風,真是壞習慣,中也深深的嘆了口氣後,推開了門,熟悉的在入門的牆邊摸找著開關按鈕,點亮了整個房間。

她的壞習慣之二,喜歡待在烏漆嘛黑暗的房間裡。

她的壞習慣之三…

房間裡散落一地的雜物,都要讓人認不得房間的地板長什麼樣子的程度。

「海-涅-我說過多少次──」中也一肚子火直衝腦門,正要開口罵她時──

只見她一人坐在床邊,望著手上的書發呆。

中也無奈的搔了搔頭髮,走上前,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並伸手撥開了她蓋住脖子的頭髮。

清晰可見的烏青爪印,可見今天這麼一掐,還真的是用力過頭了。

中也將帶來的藥瓶打開,用木棒挖取一塊出來,往她脖子上的傷勢一抹。

「好痛、我不要擦。」海涅痛得馬上縮起肩膀,並往旁邊退了一些。

「揍妳喔,過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中也卻自己上前靠近,一手抓著她肩膀,半強迫的狀態下幫她上了藥。

塗上厚厚的藥膏後,取出繃帶,繞了好幾圈,直到裹得厚厚的,不會讓傷口外露後,才打上最後的收尾結。

「脖子好不舒服…」海涅不滿的嘟嚷著。

「都說過幾次了,無論任何行動之前都要來跟我說的。」中也一臉自己沒錯的樣子,不滿的回著。

 

「所以,能給我解釋一下,妳最近的脫序行為了嗎?」中也不悅的說著。

「有沒有拒絕的選項?」

「沒有,完全沒有。」

「唉…」海涅深深的嘆了口氣,嘴上小聲的念著「都說了,解釋了你也不會懂…」打直背脊,重新坐好姿勢,面對著中也。

 

「我也曾經是,必須燒死不可的禍害,這個,中也先生還記得吧?

但是我根本沒害任何人,雖然被害者精神方面的傷害不小,但事實上也不是出自於我的個人意願…啊,最近的任務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我說的是小時候的事。

就在我知道了自己是異能者,天生擁有這樣的能力的時候,我…突然接受了那些教會的人的想法。

嗯,我覺得我不該生在這世上。天生就能讓他人感到痛苦、喚醒深層恐怖記憶什麼的,這樣的人就算再怎麼努力,也只是給身邊的人徒增傷害而已,所以那時候走向了海,只要沉到海裡,誰也找不到,也再也不會危害到別人。

不過,中也先生把我拉了回來,不顧自己身上滿滿貴重的服飾會弄濕的,二話不說的衝下海,拉我上岸。而且,讓我知道了,我一直很恐懼的歌唱,其實是這麼快樂的事情。

……活著的意義,生命的價值,不就是中也先生,第一次教會我的事情嗎?

我所放走的人、沒有殺掉的人,都是這樣的。

他們罪不該死,雖然都是我獨斷的決定。……中也先生,偶爾也會偷偷做這種事情吧?」

中也沉默不語。

「森老師意外的也放任我去做…雖然滿過意不去的,不過我很感謝這樣的森老師。」

「妳知道,這份溫柔要是過了頭,是會釀禍的吧?」中也壓著聲音說著。

「……嗯,我知道。」海涅摸了摸脖子上的傷,接著說:「所以,要是做得過份了,就隨中也先生懲罰吧。」

「這可是妳自己說的啊。」聽她這麼說,中也突然對於自己掐傷她的行為感到愧疚,站起身來,一掌放在她的頭上,用力的揉了揉,弄亂了她的頭髮。

「因為…是監護人嘛。」海涅一點也不介意他這樣的行為,不如說,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舉動,一開始還會覺得厭煩,久了倒覺得是種慰藉。

「下次在行動前,別再忘了先來跟我討論了。」不要以為妳跑去要脅紅葉大姐的事我完全不知道啊──中也皺著眉,故作嚴厲的說著。

「……嗯,我會忘記的。」海涅勾起嘴角,回他一個純真的笑容。

「臭小鬼!」中也握起拳,往海涅的頭上槌了下去。

但早在他槌下去之前,海涅就抓了手邊的書,放上頭做好了防禦,等到中也敲下去時,就只是敲上了書本而已。

「妳還敢躲!妳真的是不受點教育不行啊講不聽!」

「我才沒躲,我這可是正當防禦!」

「還狡辯!」

「才沒有!」

 

整個房間裡滿斥著兩人吵吵鬧鬧的聲音。

而這樣的風景,不知不覺也成了港口黑手黨的新景象。

 

 

 

 

後記:

從送行者最後演變成了真˙父女吵架。

無時無刻都在叛逆期的女兒一定讓監護人很生氣,氣到炸毛

送走了故人這種事,大概是海涅人生第一次

所以講不出口的惆悵感,最後也沒能跟任何人說明

最後遺留下來的那本書,海涅大概會視作珍寶,好好收藏著吧。

這幾天構想了一下,長大後的海涅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想著想著就敲出來這篇了,短短兩天的時間,真感謝最近我的腦洞最近工作頻繁,總是可以倒出不少東西

大概是正事做不下去,其他一堆雜事突然就會變得很上心吧。(反省一下好嗎

之後還是會乖乖的寫十三歲小屁孩的故事的,這裡就當作….……未來線(什

最後。

我好想……再看一次……DA……….(跟錢包討價還價

 

 

2018/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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