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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歌唱的羅蕾萊

文野私設定未出場的文豪

德國詩人-海因里希˙海涅,13歲,性轉為女孩子。

雖然非配對向,但氛圍上有太中的氣氛

劇情上多少有OOC和私心設定的部分,覺得雷的快跑。

 

 

陰暗的地下室中,充滿著潮濕與鐵鏽的臭味。

一個男人雙手被高高拘束在厚實的水泥柱上,雙腳跪於地面,他垂著頭,縱使身上遍布的傷痕還不斷流著鮮血,他也死命的咬著牙,一聲也不吭。

他是兩天前,被抓回黑手黨的叛逃成員,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叛逃的期間又透露了多少黑手黨的機密──這些問題,正是促使他現下被拘束在此,嚴刑拷打的原因。

拷問的時間來到了第二十六小時,因為他的守口如瓶,導致黑手黨無法繼續向下追查其他線索,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機密在不知道的地方漸漸洩漏出去,這對身為黑手黨幹部、以及拷問班負責人的尾崎紅葉來說,是相當惱人的事。

再這樣下去不行,但已經將所有的拷問方法都試過一遍了,眼前的叛逃者依然緊閉牙關,連一個音都不發。

肉體上的傷勢不能再加重了,精神方面的拷問,也是讓紅葉投進了渾身解數,但最後依然還是這樣的窘境。

紅葉只好向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請示,現下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一樣也是叛逃者,但此時的紅葉不斷的想起那早已離開黑手黨,那個幾乎天生是為黑手黨而生的人──太宰治。在他的拷問下,不吐出真話的人是完全不存在的。

但現下,黑手黨裡已經沒有這樣的人才了,紅葉揉了揉眉心,豔麗的容顏上擺著一張愁苦的臉,實在是可惜了這張美麗的臉龐。

 

「讓『羅蕾萊』去試試吧。」森鷗外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將視線放到了辦公室的一角。

在整片玻璃帷幕窗下的一隅,與鷗外的異能──愛麗絲一同趴在地上畫圖的年幼女孩,臉上不帶著任何感情的,拿著藍色的蠟筆在紙上不斷的來回塗抹。

越塗越重、越塗越深、直到紙張破裂後,才輕聲的發出「啊」的單音節,垂下了眼簾,用著可惜的表情,看著已經被劃破的圖畫紙。

 

紅葉聽從首領的指示,帶著一路上一語不發的神祕女孩,來到這陰暗潮濕的拷問室。

「隨意的、去和那個人說說話吧。」紅葉從後推了她一把後,就離開了拷問室,到監控室的位置上,監視著拷問的過程。

 

穿著淺紫羅蘭色雪紡洋裝的柔弱小女孩,與這黑暗的拷問室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空氣中飄散的鐵鏽味,正是血的味道,她臉上還是一臉無感情的,面對著眼前幾乎奄奄一息的男人。

「大叔叔,森老師要我來問你一些問題,你可以回答我嗎?」女孩開口了,帶著柔弱的甜美聲音,從音質上判斷,感覺相當年幼。

男人緩緩抬頭瞥了眼後,忍不住露出嗤之以鼻的笑。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黃毛丫頭?黑手黨也太不堪了吧?

面對這樣雙口緊閉的叛逃者,叫來的卻是這樣年幼的小孩?男人心想,看來自己還能輕鬆的繼續保持沉默,給同黨們爭取更多時間呢。

「可以嗎?」她再次問著。

但男人依然不發一語,用著嘲諷的表情,鄙視著眼前的柔弱女孩。

「這樣啊…」少女無趣的垂下眼簾,順了順她一頭捲翹的奶油色捲髮。

她上前走了幾步,在男人的面前蹲了下來,一點也不害怕的看著他。

「那,大叔叔可以聽我唱歌嗎?」她毫無感情的臉上,再提到唱歌時,開始勾起了嘴角。

「聽完之後,要記得跟我說說感想喔。」

她輕聲的哼了哼簡單的音調,作為前奏的開頭。

之後,開口唱出聲音來──

男人原先還帶著餘裕的輕鬆表情,聽見她歌聲後,表情一轉恐懼,像是看見了什麼驚人的可怕東西,開始掙扎著想逃脫,無奈雙手被拘束了無法動彈,於是努力的用腳向後退著,但後方只是冷冰冰的堅固水泥牆,完全沒有退路。

男人的臉上,兩眼直視著她的方向,表情因恐懼而扭曲著。

一直緊閉的嘴,敞了開,發出了淒厲的悲鳴。

 

 

在那之後,那個男人將一切的事情都照實說出來了。

他相當痛苦的帶著哭音,將所有事件的謀略與主謀、共謀都抖了出來,紅葉帶著不可思議的心情向首領報告完事件後,不自主的再次看向了已經先行回到辦公室,在角落裡拿著蠟筆塗鴉的那個女孩。

首領只交待著,那位女孩拷問的期間不可以待在一旁,必須回到監聽室去,可以監控畫面,但不可以監聽聲音。

當時紅葉只看著畫面中的少女走近了那個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之後,那位男人就發瘋似的不斷嘶吼著,還不斷流淚掙扎的痛苦模樣,除此之外,畫面上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啊……」少女停下了手上的蠟筆,看著手中的圖畫紙,一片藍的塗抹痕跡上,因為力道過強,又讓圖畫紙破了個洞。

 

 

少女是一周前,森鷗外從西方的一個鄰海村落裡帶回來的。

總是一臉對一切事物感到無趣的表情;總是靜靜的窩在首領的辦公室一角塗著蠟筆。她所畫的圖沒有線條勾勒的筆觸,就只是將顏色不斷的塗在紙張上,讓全白的紙上布滿顏色,而且她只會使用藍色,厚厚的顏料層總是讓她的手心、手背都沾上藍色顏料。

 

清早,進到首領辦公室報告事項的中原中也,恭敬的向他行禮,並開始報告今日的任務成果。

在密閉的辦公室內,鼻子不斷嗅到蠟筆的味道,讓中也有些心煩,他只想著趕快把事情交代完,想早早回房間去休息,不為什麼,只是他在外奔波了一整晚,直至凌晨都無法好好安眠。

「辛苦你了,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首領笑了笑,並賜了神聖的假日給他。

「感激不盡。」中也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禮,轉身要離開辦公室。

這時,一直披在肩上的外套被扯住,阻止了前行。

中也皺了眉,轉頭一看。

是那位小女孩,矮了自己一大截,用著沒有表情的臉從下往上看著他。

「…幹嘛?」中也沒好氣的問著。

「…海的味道。」她拉著中也的外套,似乎是上頭沾了氣味。

昨晚的任務是在海濱的據點,大概是吹了一整晚的海風,沾上了味道吧,雖然富含鹽份的海風讓中也的頭髮實在是黏到不行,讓他超級想馬上衝回房間把全身刷洗個五遍之類的。

「你去了海邊嗎?」她露出了羨慕的眼光,看著中也。

「啊啊,是啊。」中也不耐煩的抽回了被她拉著的袖子,不想多說什麼的,再次往前走。

「帶、帶我去。」她追上前,再次拉住他的袖子。

女孩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感興趣的明亮眼神。

「…我沒興趣當小朋友的褓姆。」中也脫下了大衣外套,反正上頭都是海的味道,這傢伙好像很喜歡,就丟到她頭上,隨便她聞去,自己就這麼轉身快步離開。

女孩經過一陣努力,拉下蓋在頭上又長又厚重的外套後,中也早就已經離開辦公室。

「海…」她揪著外套,露出相當失望的表情。

 

將一切看在眼裡,卻默默不吭聲的首領,此時才開口問了句:「小海涅想出去玩嗎?」

她轉頭看向首領,瞪大的眼神中,帶著期望。

「海邊…我想去。」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中原中也帶著極盡崩潰的精神狀態看著手中用蠟筆在紙上寫下的字句。

那是首領的手寫字,還用著藍色的蠟筆。

時間回溯到五分鐘前,在中也洗完澡出來後,就見到那女孩不知怎麼溜進他房間,肆無忌憚的坐在他的床上。她說她來還外套的,但手上卻遞出了那張首領的手寫信。

『中也君,

我想看看這孩子可愛的笑容,

這件事就託付給你了。

──森。』

看了眼面前的她總是露出無趣眼神,他真是恨不得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逼她笑。

首領的命令真是說什麼都無法反抗,面對這樣的絕境,中也只能頭痛的揉了揉前額,想著該怎麼辦。

「喂、臭小鬼,妳說妳想看海吧?」中也皺著眉問。

「海…嗯,我想看。」一提到海,她黯淡的眼神馬上閃現光芒,充滿期望的回看著中也。

「…今天給我乖乖的上床睡覺去,明天一早我就把妳丟到海裡去。」

聽完這句話後,不管中也說的是把自己丟到海裡這種不正常的行徑,她還是相當用力的點了點頭,從他的床上跳下來,在他面前伸出右手的小指。

「哈啊?」但中也不明白她這行為是要幹嘛,只充滿了疑惑的回看著。

「答應的事情,要拉勾勾…森老師說的。」她純真的說明著。

但這種小孩子氣的行為要中也做出來,實在是難以行動,都二十二歲的人了,這種拉勾勾的行為,真的是…無法拉下身段來的中也,只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她的頭,胡亂的揉了一把,把她的瀏海都給弄亂了。

她有著奶油金色自然捲的肩下約十公分的中長髮,不知道為什麼的,在左臉上留了長長的瀏海,蓋住了她半邊的臉龐,這麼一弄亂她的瀏海,能見到她的面容是相當稚氣可愛的,因年幼而圓潤的雙頰,帶著淡淡的紅暈、就像陶瓷娃娃一般的細白肌膚;紫色的眼瞳在奶油色的頭髮下,就像紫水晶一樣閃亮。

「好了趕快給我回去,給妳十秒,再不從我面前消失,明天就哪都不帶妳去。」

她聽見這話後,有些慌張的聳了下肩膀,將擺放在床上的中也的外套拍了兩下,表示著外套就放這裡,隨後小跑步的從房間跑出去了。

但關上門後,過幾秒又打開了一點點門縫,僅露出了一側水靈靈的眼,對房間內的中也一語不發的眨著。

「…五、四、三──」中也無情的倒數著,逼迫她趕快離開。

「海涅。」她用著柔軟的聲線說著:「名字是、海涅。」說完後,馬上關上了門,啪搭啪搭的腳步聲,應該是用跑的離開了這裡。

留在房間內獨自一人的中也,看了眼她送來的外套,看似很努力想摺好,卻無法摺出完美的方型,顯得亂七八糟的大衣外套,上頭似乎還有著柔軟精的香味。

「…真是。」中也無奈的揉了揉腦袋,一臉被打敗的表情。

這小傢伙,竟然幫他把外套洗好了。

 

 

隔日,中也一早就到首領的辦公室,去把那名為海涅的小女孩帶出門。

一進辦公室,首領並不在,只有海涅一人蜷著身子,窩在沙發上發呆,地上滿是散亂的圖畫紙和蠟筆,畫紙上都被畫滿了藍色。

見此雜亂的情景,中也嚴肅的管教了她,限她五分鐘內收好這些東西,不然就別想出門,她嘟起嘴,相當不滿的把圖紙和蠟筆收齊了擺在桌上,才拉著中也的外套袖子拗著要趕快出門。

「手,去洗乾淨。」中也向後退了一步,不讓她滿是顏料的手碰上自己,她不滿的板著臉,走到後方的房間把手洗淨後,小跑步的跑回他面前,將兩手打直著張開手心,讓他檢查。

她嬌小細嫩的手掌上,不再有任何顏料附著,確認這雙手乾淨後,才允許她拉著他自己的大衣外套袖子,走出辦公室。

 

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躲在後方暗室中,盯著監視螢幕的森眼裡。

「接下來…事情會如我所料的發展嗎?…真期待呢。」森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笑著。

 

 

一路上,只要是海涅看見吸引她注意的事物,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鬆開抓著袖子的手,直接停下腳步來看。

這讓中也非常非常頭痛,明明離海邊沒有多遠,但因為這小傢伙不斷的停下腳步看東看西的,讓這趟通往海邊的最近路程,花費了比預計多出了不知幾倍的時間。

「這是什麼?」她相當認真的指著櫥窗內的東西,問著。

「雨傘。」中也皺著眉,回答她,明明就是這麼常見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問?

「那這個?」她又指了另外的櫥窗,問著。

「皮包。」中也揉了揉眉心,困擾的回著。

「那、那邊那個亮亮的?」

「珠寶飾品。」

「…這個呢?」

「和菓子。」

「和菓子…?」

「啊啊,妳不會連吃的都認不得吧?」

「這是吃的?」

她走到櫥窗前,盯著做工細緻,如同一朵盛開的花一般的和菓子。

「是,那是吃的。」

「什麼味道?」

「甜的,大概跟蛋糕差不多吧。」中也不耐煩的想拉著她離開了,但她依然駐足不前,伸手往衣服的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張卡片。

中也眇了眼那張卡片上頭的圖樣和文字,在反應過來後,差點沒嚇得摔在地上。

那是首領的信用卡…是完全無使用上限的黑卡。

上面的持卡人名字正是森鷗外,完完全全就是首領的卡。

一見這東西,中也慌張的大聲說著:「喂,妳為什麼有那個?」

但她眨了眨眼,冷靜的回著:「從森老師那裡拿的,愛麗絲說這個可以拿來換所有想要的東西。」

聽見這令人刷了一身冷汗的可怕回答後,中也一秒抽走了那張卡,並收在自己衣服的暗袋裡,眼看卡片被沒收了去,海涅馬上鼓起兩頰,生氣的說著:「還、還我!」

但中也一手掌壓著她的小腦袋,壓制住了她的行動,嚴厲的訓斥起:「妳個小傢伙竟敢偷首領的東西,還敢正大光明的讓我這個幹部知道,信不信我現在一拳就讓妳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海涅一轉頭,甩開了中也的壓制,事實上中也並不是認真的想抓住她,不然這樣弱小的小女孩,隨便一抓都能把她扛起來。

「我沒有偷東西…!」海涅從中也的身邊跑開,大概跨了三步後,停下腳步,轉頭露著氣憤的表情看著中也。

她手上,是剛剛被中也沒收的卡片。

中也見狀,摸了摸自己的外套暗袋,沒有卡片,就在她剛剛與他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被摸走了。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如此輕易的摸走中也身上的任何東西,除了某個人之外。

但顯然的,眼前這個小女孩,做到了。

「森老師說過的,他的東西我有使用權。」

中也看著眼前這桀傲不遜的小女孩,不悅的嘖了一聲。

 

一周前,首領突然說是想帶愛麗絲到西方去玩玩,大約三、四天就會回來,就離開了總部,沒想到回來時,身邊卻帶著這位年幼的女孩。

女孩的全名為海因里希˙海涅,總是對所有事物露出無趣的表情,就像個自閉的小孩一樣,只會坐在角落塗著蠟筆,為什麼首領要帶回這傢伙,中也的理解只是──這傢伙的異能對黑手黨有利。

她的異能因為某些原因,無法讓太多人知道,在那次拷問後,首領才將她的異能告訴了幹部們,但僅僅只有幹部們知曉此事,嚴禁外傳。

其餘像是首領究竟是為什麼如此放任這傢伙,還讓她擁有胡亂撒野的權力,就是中也無法想通的了。

以及,中也從一見到她開始,就打從心底的對她感到厭惡,這點也是難以解釋的。

中也明明就不是討厭小孩的人,加上她的存在與自己毫無利害關係,基本上是不會構成任何好惡之感的,但中也見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來氣,每見她一次就總有衝動想揍她一下。

無可奈何的是,他接收到首領的任務,是讓這臭小鬼笑出來。

啊啊啊,天知道中也多麼希望這一秒就抽出刀來逼這臭小鬼笑。

但他還是只能努力壓著脾氣,走上前一把跩著海涅纖細的手臂,走進和菓子店。

 

「隨妳要點什麼,總之,不准用首領的卡片!」中也手叉在胸前,翹著腳坐上椅子,偏過頭不想看她的說著。

他抽出了自己的卡,總之這點小錢,還是自己出吧,讓這傢伙用首領的卡,要是她沒有節制的話,中也真怕自己真的失控,一掌招呼下去,就把她用重力給壓死。

她盯著菜單上各式各樣的和菓子,看了許久,最後選定了某一個後,就放下了菜單。

她只點了一個,半透明的,從頂至底是漸層的藍,其中還擺著像是貝殼、魚那樣的造型裝飾,如同從上空往下窺探深海一般的造型。

她瞪大了眼,像是要盡全力的將眼前細緻的和菓子全部都記錄在腦海一般的仔細盯著。

看她遲遲不動叉子,中也不耐煩的說了句:「那是吃的,別老看著,給我吃下去。」

她緩慢的拿起叉子,輕輕戳了戳和菓子,像是捨不得切下去似的,這樣的猶豫又持續了一陣子,才小心的切下一塊,塞到嘴裡。

甜甜的,好像水果的清甜味道在嘴裡化開來。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再次盯著眼前令她驚豔的和菓子,眨了眨眼後,又切下一塊,但這次並不是塞向自己嘴裡,而是遞到中也的面前。

「……。」中也明白她是要讓自己也吃看看,但本來就討厭這小鬼了,這親暱行為只會更加招惹他的厭煩,他只是用著露骨的討厭眼神,回看著她。

「吃看看。」她用著稚氣的聲音說著。

中也再次盯著她,如同洋娃娃的樣貌,淡金的捲髮與紫色的眼瞳,天真可愛的模樣,他想著,其實她也只是個年幼的小女孩而已,因為沒來由的厭惡感而這樣冷淡的對待她也不好,為了要讓她露出笑容,還是只能從這些小地方跟她打好關係吧。

想著想著,中也就張開口,要吃下她遞給自己的那一口和菓子,沒想到在自己閉口咬下的瞬間,她收回了手,將那一口和菓子塞回自己的嘴裡,讓中也吃了一口空氣。

「…妳個混帳──」中也一秒氣的爆出了青筋,一拳就要往她頭上呼下去,她稍稍偏了點身子躲開了攻擊,眨著湛紫的眼瞳回看著中也。

「大哥哥的外套裡,有什麼東西。」她一臉認真的說著。

「哈啊?什麼東──」

在中也低頭看向自己外套時,海涅先行伸出手,從他的外套內側裡拉出了某樣東西,仔細一看,是微型的監聽器。

基本上,中也的行動是不會受任何人監控的,就算是和首領連絡,戴的也不會是這種單方面的監聽器,應該都是能通話的設備才是。

而這個監聽器──

「森老師,真是惡趣味。」海涅說完後,隨手就將監聽器往一旁的地上丟棄。

──監聽器,是港口黑手黨裡慣用的款式,看樣子,監聽者除了首領之外,沒有他人了。

「對不起。」海涅突然向中也道了歉。

「…幹嘛道歉?」

「剛剛…在門口惹你生氣,還有故意不讓你吃的行為,是要確認那個東西,對不起。」海涅將和菓子再次切了一塊,遞到他的面前,說著:「一起吃吧。」純真的臉蛋下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眨著眼。

 

離開和菓子店後,海涅依然是看到令她感興趣的東西,就會放開拉袖子的手,奔過去看,但看完後又會自己跑回來,拉好袖子的繼續走。

看著這樣跑走又跑回來的行為,中也腦內閃過了鳥類生物的放飛模式,將手中的鳥放飛出去,在空中盤旋幾圈後又會乖乖回到手中,她就像小鳥一樣,啪搭啪搭的奔向自己好奇的事物面前看,看夠了又會啪搭啪搭的跑回來。

雖然因為她不斷跑來跑去的關係,讓這趟路程花費了非常多時間,但終於還是來到了海邊,本想著這傢伙看到海會失控的奔向海去的,但沒想到她卻是這樣靜靜的望著海,總是對一切事物無趣的黯淡眼神閃著光芒,像是看傻了一樣。

陽光灑在湛藍的海水上,閃耀的光芒不斷在海平面上一現一滅,海浪一次次拍上海岸的聲音,激起的浪花,以及空氣中富含鹽份的鹹味;這裡的沙還是如雪一般白色的,這應該就是她一直以來想看的海了吧。

「滿足了嗎?」中也問著。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將鞋子脫掉,整齊的擺在旁邊,緩慢的踩上沙灘,往海水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想去踩踩水吧?中也並沒有出手阻止她,讓她自由的走向海水拍上沙灘的界線,他只像是提醒般的說了句:「小心點啊。」便叉著手,站在原地看她走向海的背影。

幼小的背影不斷往前,雙腳在沙灘上踏出了直線的步跡,一步步來到水與沙的邊界線,踩上水後,她並沒有露出很興奮的反應,中也想想,一直都是那麼沉默的自閉小女孩,就算來到自己喜歡的海邊也不會有太誇張的反應,也屬正常。

她再次向海的方向走了幾步,讓海水淹到小腿肚的位置。

海水冰冰涼涼的,能多泡一些也很舒服吧,反正現在太陽這麼烈,能踩上冰涼的海水也很好。

她又向前走了幾步,海水淹到了大腿的位置,沾濕的裙擺因為水的動力,隨著海浪左右擺著。

之後,又往前幾步──

又往前幾步──

又往前幾步────

中也發現不對勁,連忙衝了上去,不顧及自己身上的衣物會濕透,踏入海水中,向前伸手把海水已經淹及胸口的她拉住。

都已經淹到這個程度了,再大一點的浪,輕輕鬆鬆就能把她捲走了啊!

「妳是在幹嘛啊?」中也大聲喝斥著。

被抓住的她突然掙扎了起來,想推掉中也的手,但目前的情況已經不是能讓這傢伙胡來的狀態了,中也緊緊著抓著她纖細的手臂,並往沙灘的方向拖去。

 

與海浪和難以踩穩的沙地相抗衡了一會,總算回到沙灘的兩人,拖著吸飽水分沉重重的衣物,全身濕漉漉的攤坐在沙灘上,中也一邊擰著身上滿是海水的衣襬,一邊氣呼呼的對一旁的女孩吼著:「你他媽是在找死嗎?就算再怎麼喜歡海,妳這樣走到海裡是要自殺是不是?」

她只是傻楞楞的躺在沙灘上,望著蔚藍的天空,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

這個光景,似乎似曾相似。

中也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勾起回憶想起的,是他世界上最討厭的那個傢伙。

────太宰治。

那個三不五時想自殺就往河川跳下去,還要中也去把他撈回來的王八蛋,每次把他從河川裡撈回來時,露出的表情,跟身邊這女孩簡直一模一樣。

 

那是失去了求生意志,好不容易能解脫了,卻又再次被拉回現實,對人生感到絕望的厭世眼神。

 

「中原…是大哥哥名字對吧?」她微弱的聲音問著。

「中原中也。」

「中原先生…我聽愛麗絲說,你是很厲害的異能力者。」

「所以呢?」

「…可以用你的異能,殺了我嗎?」

此時,少女看著他的眼神,是充滿迫切希望的、異常期盼的模樣。

盯著她的臉,彷彿看見了那個人的影子,中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為何他一見這小女孩,就感到萬分厭惡的這件事。

總是一臉無趣的看待這個世界,唯一能讓他感到有趣的,就是從這個世界解脫。

總是一派輕鬆的模樣,事實上腦子裡正不斷的盤算著什麼,在不知不覺中就會被他牽著走。

永遠猜不透,腦子裡到底裝些什麼東西。

──他是如此,她也是。

想到此,中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想通了為什麼自己沒來由的這麼討厭這小鬼,總是想揍她腦袋的衝動又是哪來的,全都是因為她沒有情緒的表現裡,腦子裡正是不斷的在思考著什麼事,令人摸不著下一步要做什麼,還帶有異常的觀察力跟行動力,連自殺的行徑都跟某人一模一樣。

他討厭的人好不容易離開黑手黨了,如今卻又用另一個方式出現在他面前嗎?雖然眼前的小女孩還懂得開口道歉,還是個尚未被教壞的好孩子……不,她很自我,一點也不好。

「為什麼想尋死?」

他伸出手,撫在她的額頭上,輕聲的問起。

「…我不該待在這個世上。」

她呆呆的望著天空回答。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會給大家帶來不幸。」

 

她原本居住的西方小村落,是個和平悠閒的鄉下地方,但因少與外界互動,所以一些謠言傳說和盲從信仰的陋習依然存在。

她是異能者,但村裡的居民們並不知道異能者這樣的存在,只知道聽了她的歌聲的人,會著了魔似的哭泣喊叫,就像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不斷發抖。

因為這樣的能力,導致她時常受到居民們的欺凌排擠,總是說她是禍害、是魔女,極力的想將她趕出這個村子。

首領大概是可憐這小傢伙,剛好異能也是有所利用價值,所幸就撿回來了吧。

她的異能名為『羅蕾萊』,聽了她歌聲的人,會被喚起內心最恐懼的事物,並以幻覺的方式出現在聽者的面前。

但旁人是看不見的那些幻像的,包括她自己,所以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令人恐懼的、不幸的存在。

 

「因為會給別人帶來不幸,所以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嗎?才沒這回事。」中也壓低著聲音,意味深長的說著。

中也真正的身分是帶來毀滅與憤怒的化身──荒霸吐,但因為這樣的身分跟能力,所以就沒有做為人類好好活下去的資格嗎?

並不是的。

他正以自己的方式,作為黑手黨的幹部、作為『中原中也』的,努力的活下去啊。

「妳不是不幸的存在,只是妳很特別,跟那群欺負妳的臭傢伙不一樣罷了。」

「嗯…」

她的眼神中依然不帶一絲希望,呆滯的直視著天空。

 

過了沉默的幾分鐘後,中也突然開口。

「喂,妳喜歡唱歌吧?」

「…會給人帶來不幸的,不能唱。」

「如果說,我有辦法讓妳隨心所欲的唱的話,妳會相信嗎?」

她移動了眼神,看向看著說出這番話的他。

他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就像在說著──相信我。

「好啦快起來,全身都是沙子的髒小鬼。」這樣說著的中也,一手拉著她的手臂,輕鬆的就將她從沙灘上提了起來。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能跟我解釋一下嗎?中也。」

本來還在偵探社裡輕鬆的翹著班睡他的大頭覺的太宰治,滿是複雜的表情,不知道該從何開始理解現況。就因為一通莫名其妙的蛞蝓電話,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叫了出來。

早知道就不要連來電顯示都不看的,毫不猶豫接起電話來了。

一聽見是中也的聲音,基本上太宰就能秒速的切斷通話鍵,繼續睡他的覺,但電話裡的中也說了句:「我找到能跟你一起殉情的美少女了。」這讓太宰一秒從舒服的沙發位上跳了起來,馬上說著中也你是大好人嗎在哪在哪我要見她。

一到電話裡中也所說的地點後,看見的卻是中也與身旁一個才十幾出頭的小女孩,而且地點竟然是──卡啦OK

 

「等等,我好像抓到一點提示了──」太宰用食指點了點眉心,思考了幾秒後,說著:「中也被森先生傳染也變成蘿莉控了,然後因為不會騙小孩所以就叫我出來幫你帶小孩──」

「蘿你個大頭鬼!!」中也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菜單往太宰的方向丟過去,理所當然的,太宰閃開了。

「這小鬼頭是我的任務對象,總之就是要讓她笑出來!你不用管細節什麼的,總之等一下她唱歌的時候就給我用你的異能好好的抓著她!」中也氣憤的吼著,一手還將麥克風塞給了海涅。

「哈啊?等等等等,我為什麼要聽蛞蝓的話啊?而且我也沒有義務要幫你,先說了等我吃飽飯後我就要離開了喔!蛞蝓付錢喔!」太宰也氣憤的回著,手上還不斷的點了一堆的食物。

「去你的還敢給我蹬鼻子上臉──!」中也再次抄起手邊的東西,往太宰的方向丟,當然的──他輕鬆的躲開了。

 

「啊啊總之就隨妳開心的,想唱什麼就唱吧!」一陣喧鬧後,中也這才安穩的坐下來,伸手揉著海涅的捲髮,催她唱歌。

小小的包廂裡,僅有一張三人位的沙發,以海涅為中心,太宰與中也各坐在兩旁,昏暗的包廂室裡,最為明亮的是面前的大螢幕。

螢幕上不斷的播放著最新流行的新歌曲,海涅抓著剛剛又被中也塞上手的點唱機,一臉疑惑的看著點唱機的螢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中原先生,這個,是什麼?」看著寫滿文字的機器,海涅露出見也沒見過的表情,手指完全不敢往發光的地方點去。

「…總之就是這樣,點這裡可以找歌曲──」中也皺了下眉,他似乎是忽略了西方的文化與日本的文化不同,像這樣的東西,住在資訊不發達的海邊村落裡,是不可能會有的吧,只好配合她嬌小的個頭彎下身來,教著她使用方式,但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裡的歌曲她不可能有會唱的吧…有了法子卻沒有仔細思考可行性的自己真是傻了。

突然間,螢幕上響起了歌曲的前奏,似乎是誰點了歌。

中也和海涅同時抬頭看了看螢幕,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太宰。

「只用講的沒用吧,就唱一次給她聽聽吧。」太宰把麥克風丟過去給中也,接住麥克風的中也還在狀況外的,發出一聲疑惑詞。

「什、…」

「好啦前奏快結束了喔──」太宰露出戲謔的笑容,快結束的節奏也催促著中也開口。

「呿…偏偏就給我點這個…」中也站起身,拍了幾下海涅的頭頂:「聽了可別嚇到了啊。」

 

一開口,是帶著鼻腔音的低沉嗓音,穩定的低音在A段的部分慢慢的鋪陳,直到副歌開始後,他緊握著麥克風,像是放聲大喊一般的唱著。

高音的部分相當有力,本來就是帶著搖滾的歌曲,配上他充滿爆發力的歌聲,每個音符就像重力一般,不斷的敲打著心臟、全身的細胞。

 

唱完後,似乎是激烈的歌唱讓他感到悶熱,他伸手抹去頰邊的汗,將麥克風放在桌上,坐回海涅的身邊。

而海涅則是在歌曲開始直到最後,都呈現一個嚇傻了的表情。

「中原先生…好厲害…」她不斷眨著紫水晶般的眼瞳,用著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沒、沒什麼啦…」難得被稱讚了,讓中也不好意思的露出羞赧的笑容,想到什麼似的拿過點唱機,在螢幕上頭點著。

「可愛的小妹妹,算我良心的提醒喔,不要太稱讚那個戴帽子的黑矮人,他會開心到三天晚上睡不著覺的,很噁心對吧。」太宰向海涅這樣說著。

「…持續三天都睡不著?」海涅認真的信了太宰的話,用著困惑的眼神看回中也的方向。

「太宰你給我閉嘴──!」中也氣得差點沒把手中的點唱機掰成兩半。

此時,螢幕又傳來了歌曲的前奏。

太宰看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歌名,露出了不妙的表情。

「喂中也…」

「給我唱啊你個臭青鯖。」

這是中也點的歌,但指名了是要太宰唱的意思。

「不,我剛剛說了我只是來吃飯的喔?吃飽飯就走了喔?」

「管你那麼多囉哩八唆的趕快唱!」

太宰推拖著,怎樣都不接過中也塞過來的麥克風。

「大哥哥也會唱歌嗎?」就在兩人互相推著麥克風時,海涅用著期盼著什麼的聲音,對太宰說著。

「呃…」太宰看著比自己矮小許多的小女孩,露出了有苦難言的表情。

「我想聽…可以唱給我聽看看嗎?」海涅將手中的麥克風遞給太宰,此時的她眼中閃著感興趣的光芒,實在是令太宰無法出口拒絕。

「……既然可愛的小美人如此熱切的向我提出要求了,就沒有拒絕的藉口了呢。」老老實實的接過了海涅手中的麥克風,站起身來。

看著太宰態度轉變得那麼快,中也忍不住小聲的碎念了句:「噁心。」

 

這麼喧騰一番的,前奏也走得差不多了,乘著拍子,太宰開口唱著──

很溫柔的聲音,帶著鼻音的咬字,讓歌詞的詮釋上染上了深刻的情感。

直到副歌開始,雖然不像中也那樣帶著滿滿爆發力的歌聲,但漂亮的高音還是像溫柔的風一樣,深深的吹入心中。

 

唱完後,太宰放鬆一般的嘆了口氣,坐下來,對海涅笑著。

「這樣滿足了嗎?」他對著依然聽傻了的海涅,露著溫柔的笑容。

「歌聲…好好聽…」海涅忍不住拍起手來。

此時中也突然又拿起了麥克風,站起身來,螢幕上又響起了新的前奏。

「…中也,你是唱上癮了嗎?」太宰忍不住吐槽,眼前這傢伙一副就是要來當麥霸的感覺。

「喂,青鯖,你知道這個有評分機制吧?」中也拉下總是披在肩上的外套,轉向太宰說著:「就用這個決勝負啊!」

剛好前奏結束,中也再次緊握著麥克風,奮力的唱著。

「呿,愚蠢的蛞蝓……你覺得你贏得過我嗎?」太宰露出黑沉沉的笑容,拿過了點歌機,再次點了歌。

 

一首接著一首,兩人像是接力一般的相互輪流的唱著。

螢幕上的分數起起落落,海涅自動自發的當起了裁判,默默的將分數一個個記錄下來,並不時的口頭報告著。

「八十五分。」

「八十八分。」

「九十二分。」

「九十六分。」

「分數越來越高了…」

 

兩人(根本就是用生命再跟對方拼了似的)接唱了好幾首後,皆太過疲憊的紛紛坐回位置,喘著氣。

「喂小鬼,差不多可以結算了吧?」中也疲累的說著。

「結算嗎…等我一下…」海涅捏著筆,不穩的在紙上做著算數,大概一分鐘後,結果出來了。

「結果如何?嘛不管怎麼說,一定是我贏吧…」太宰拿著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滿載自信的笑著。

「你說什麼?論唱歌我才不可能輸給你!」中也氣呼呼的嗆了回去。

「結果是…」海涅放下筆,將手中的結算表攤開來。

所有的歌曲成績加總結算的結果───

 

兩人竟然同分。

 

「哈啊?」

「小妹妹妳沒算錯吧?」

「森老師教我的算數,才不可能會錯。」海涅鼓起臉頰,不平的說著。

「這種結果真是噁心到極致…」中也扶著額頭,相當頭痛的表示。

「這一定是今年最噁心的事,沒有之一…」太宰無力的往沙發上癱躺下去,無奈的表示。

太宰放空幾秒,眨了眨眼後,將手中的麥克風放到了海涅的手中。

兩人爭戰了太久,差點都忘了最原本要做的正事。

「最後,留給妳吧。」

雖然不太明白眼前這個小女孩的異能是怎麼回事,不過自己的異能──人間失格是沒有例外的,能夠無效化所有的異能,總之就是在她唱歌的時候,解除她的異能狀態就對了吧?

「我…」海涅接過了麥克風,看著它,像是顧慮著什麼似的,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看著她的表情,中也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擔心什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後,說著:「我說了吧?就相信我一次,隨心所欲的唱吧。」

「但是…但是我不想給你們帶來──」

「不會的,相信我。」中也打斷了她的話,說著。

 

她再次盯著手中的麥克風,手不自覺的發抖了起來,太宰見狀後,自然的伸出手,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這樣,就不會緊張了吧?」太宰笑著。

其實這樣的接觸,也是為了解除異能的方式。

海涅緩緩點了點頭,將麥克風靠近嘴邊,只要靠著它,聲音就會被放大,唱歌的歌聲也會變得清楚,總是小小聲哼著歌,不敢大聲唱出來的她,要把聲音放大出來什麼的,還真是第一次。

她張開口,顫抖的聲音,唱出平時很喜歡的、家鄉那裡所流傳的某首歌曲。

一出聲後,太宰的異能也同時起了作用,握著她的手發出了淡淡藍光,解除了她異能的所有效力。

 

那是個帶著稚氣的、可愛的歌聲。

不曾聽過的語言,一字一句的組成音符、構成旋律,就像是在瑰麗堂皇的教堂裡,神聖莊嚴的聖歌,但其中又帶著特別的音調,好像是被流傳了很久,有著歷史一般的曲子。

 

最後一個音結束後,她停下歌聲,帶著恐懼的心理,緩緩轉頭,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兩人。

 

中也笑著:「很棒的歌聲呢,明明就只是個臭小鬼。」並伸手揉亂了她的劉海。

「真是令人驚艷呢。」太宰鬆開了握住她的手,說著:「是德文嗎?家鄉流傳下來的歌曲?」

兩人相安無事的,沒有因為她的歌聲而發狂、或是表現出懼怕的樣子。

這是海涅第一次,能在別人的面前,完整的將一首歌唱完。

一愣一愣的左右看了看兩人,確認了兩人都沒有因為自己而遭到不幸,她默默的低下頭,悶悶了說了句:「為什麼?」

「說了吧,我有辦法讓妳隨心所欲的唱歌。」中也笑著回覆。

滴、一聲,是淚珠落在她裙擺上的聲音。

兩滴、三滴,像是沒被旋緊的水龍頭般,不斷的落著淚。

「哭什麼哭啊妳個愛哭蟲。」中也無奈的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

「沒有哭、才沒有!」海涅努力的抹去眼淚,但止不住的淚,再被手抹去後,依然還是不斷冒著。

「……」在一旁的太宰,腦子裡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的,不發一語的沉下表情,撐著頭默默的看著兩人。

 

 

很難得的,太宰這傢伙竟然待到了最後都沒溜掉。

在那之後,讓海涅盡情的唱了不少自己家鄉的歌,都是些德文的曲子,由她甜甜的稚氣嗓音唱來,特別的治癒人心。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中也也依照先頭答應的,費用全由他付了。

太宰跟中也兩人帶著唱得心滿意足的海涅離開卡啦OK後,正好是夕陽西下的時刻,三人倚靠著碼頭邊的圍欄上,看著夕陽照耀在海面上,橘紅的天空、金黃色的大海,海涅目不轉睛的盯著這樣美麗的景色,一直以來無趣的表情早就不知被拋到哪裡去,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光輝的、閃耀的眼神。

 

「這孩子該不會是森先生又去哪裡撿回來的吧?」真是死性不改呢,蘿莉控──太宰慵懶的靠在圍欄上,一手撐著頭的說著。

「雖然很不爽你對首領的惡口,但心理卻產生了同感跟認同…」首領對不起,中也在心中默唸著。

大概是對這個小女孩產生了一點興趣,不然照理來說,太宰就會在她唱完第一首歌後,就找機會溜掉的,不過…大概是從這個小女孩的身上,看見了什麼,出自好奇的心情,就這麼留到了現在。

雖然自己一點跟那邊的醜蛞蝓一起看夕陽海景的意願都沒有(真要跟他一起看的話還不如跳下去海裡被水嗆死還快活些。),但跟可愛的小女孩的話,倒也是不錯。

自己對小孩子基本上是沒什麼興趣的,能對這樣普通的小孩產生好奇,是滿難得的事,畢竟這個孩子越看著,越覺得有著誰的既視感。

看著夕陽下沉的位置,已經來到了海與空的邊界線,差不多是時候該離開了,太宰聳了聳肩,蹲下了身子,與海涅的視線差不多同高度的位置上,向她搭話。

「吶、可愛的小美人,我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呢,可以告訴我嗎?」用著營業專用的笑容,對她說著。

海涅轉頭看了他,正要開口回覆時,一旁的中也倒是伸手將海涅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說著:「你沒必要知道。」

這是出自於保護海涅的身分與異能力外傳的舉動。

見狀,太宰則是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中也,你這樣看起來就是個十足的蘿莉控喔,跟森先生有得比呢。」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那張嘴給撕爛啊!」中也暴怒。

「喔──反正你又做不到。」太宰露出一臉欠揍的滑稽表情,使得中也的憤怒值又高上了幾個層次。

看著中也顧著生氣,不再拘束著海涅的行動,她趁機向太宰的方向跑了幾步,來到太宰的面前,當中也意識到她跑掉時早已晚了一秒,伸手也沒來得及抓回她。

「海涅,我的名字。」她眨著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瞳,向太宰說著。

「海涅?真可愛的名字呢。」看著她純真的模樣,太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雖然一旁的中也一直氣呼呼的吼著你個臭青鯖別給我碰她,但也是一字不差的都給太宰當耳邊風的全迴避掉了。

「那大哥哥呢?」海涅開口問著。

「太宰治,或許有點難念呢。」

「太、太者…紮…唔?」

果然如太宰所料的,對她來說很難念,她無法好好的念出來。

料中了結果的太宰,忍不住的笑了,再次彎下腰來,湊到海涅的面前,再與她視線等高的位置上,問了句:「那麼,再離開前,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嗎?」

海涅點了點頭,依然不改她純真的表情,等待著太宰接下來要問的問題。

但原本還帶著爽朗笑容的太宰,下一秒換上了陰沉的表情,對著海涅開口問。

「妳右手上的緞帶,是為了隱藏什麼而綁的呢?」

聽聞這問題後,海涅睜大了眼,將內心的驚嚇與恐懼毫無掩飾的反應上了外在,下一秒隨即轉頭,跑到中也的身後去躲了起來。

「喂、妳怎麼…」還錯愕著這小傢伙幹嘛突然躲到自己身後的中也,向後看了一眼她的狀態,是在發抖的,手緊緊的抓著中也的外套,全身都在發抖。

海涅的右手腕上,用了一條與衣服同色系的紫羅蘭色緞帶,用纏繞的方式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原先只覺得應該只是因為可愛而綁的,但看著她現下如此恐懼的表現,緞帶下的秘密,恐怕不單純。

「你欺負小孩個什麼勁啊。」中也不滿的對太宰說著。

「才沒有呢──嘛既然得不到答案的話,那就沒什麼有趣的了,我要回去了──」太宰重新站好了身子,拍了拍外套的衣襬,並向躲在中也身後的海涅揮了揮手:「其實沒能知道答案也沒關係,我只是好奇而已喔。…下次見,小海涅。」一派輕鬆的模樣,轉身離去。

而躲在中也身後的海涅,沉著情緒,一語不發。

 

 

回程的路上,這小傢伙大概是玩累了,邊走邊打瞌睡,好幾次差點就倒在路邊睡著,這樣帶著她走實在是很不方便,中也只好彎下腰來背起她,走回去總部。

到總部門口時,一路上所有的部下都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中也與他背上背著的小女孩,但礙於禮貌與階級的問題,各個都不敢多說什麼,甚至連多看一眼也不敢,急忙的低下頭去恭敬的敬禮。

中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背上已經睡得深沉的海涅丟到床上去,隨意的蓋上被子後,走到自己心愛的酒櫃前,開了一瓶紅酒,倒入清透的高腳玻璃杯內,來到陽台的位置,邊賞著夜景邊品嚐。

這是他休假時一定會做的事,也是能讓他身心靈完全放鬆的時刻。

雖然現在房間裡多了一個臭小鬼。

看著她安穩的睡顏,中也想起了傍晚的事。

中也伸手掀開被子的一角,看著她綁著緞帶的右手腕。

他想著,這小鬼跟某人幾乎一模一樣,大概是為了隱藏自殺留下的傷痕所綁的吧,幸好這小鬼只是割割手腕而已,不然真包得跟那個木乃伊一樣,真是看了就傷眼睛。

正想著大概就這麼回事了吧,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的中也,在將視線離開她手腕時,從緞帶纏繞的縫隙中,撇見了不太尋常的傷痕。

好像是燙傷的痕跡……

正當中也伸手要拆開緞帶的結時,海涅伸手一抓,握上了中也的手。

原以為這小鬼頭被自己吵醒了,中也正想撥開她的手時,她嘴裡輕聲的念了一句。

「媽媽…」一行清淚從眼角滲透出。

她並沒有被吵醒,只是說著夢話。

反射性的會伸手握住床邊人的手的舉動,大概是以前總有這麼一個人,會握著她的手哄她睡。

看著她柔弱無助的模樣,他也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把她握上來的手撥走,就這樣輕輕的讓她握著,另一手再次提起酒杯,將杯中的深紅飲入喉。

 

 

 

隔日中也醒來時,就沒見到她的蹤跡了。

離開床鋪,梳洗了一番後,便邁步往首領的辦公室報到。

「首領,關於昨日的任務…」他恭敬的對森鷗外行了一禮。

辦公室裡的空氣還是飄散著一股蠟筆的味道,他瞥了一眼角落的方向,是海涅窩在窗邊的角落裡塗蠟筆的身影。

「嗯,做得很好呢,中也君傳來的照片實在是太可愛了,讓我對幼女的守備範圍都想擴增到十三歲以下了呢…」他陶醉的笑著。

森手中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昨天海涅在唱歌時,不經意露出的笑容,被中也拍了下來,傳給了森。

「恕我失禮,十三歲的年齡已經離開幼女的階段了,只是個讓人想一巴掌呼下去的臭小鬼而已。」中也帶著營業用笑容說著,腦內不斷閃過的都是海涅昨天桀傲不遜又各種任性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一點也不討喜。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呢。」森撐著頭,微笑說著。

「並沒有這麼回事,首領,如果是要一拳揍那臭小鬼的任務,就麻煩您都安排給我了,我很榮幸。」中也不改臉上的營業用笑容,繼續回著。

「那麼我就放心了呢…對了,這邊的文件,就麻煩中也君簽名了。」森抽出了一張紙,連同筆一起推到中也的面前,中也不假思索的提起筆,在森的指示位置裡簽下名。

簽完後,才笑著問著:「這是關於什麼的文件呢?」

「是小海涅的監護人擔當同意書。」

「………啊?」

中也收起笑容,不妙的往桌上那張紙上看去。

『監護人擔當同意書』『海因里希˙海涅』一瞬間只看見這幾個字後,就被森一手抽走了。

「首、首領…」中也一臉被騙上了賊船想哭不能哭的表情。

「小海涅,之後有什麼問題的話,中也君都會幫你想辦法解決喔,就盡情的依賴他吧。」森朝著角落處的海涅這麼說著。

 

她緩緩的站起身,手中抱著一盒新買的蠟筆和圖畫本,走到中也的面前。

「…雖然森老師說,我可以叫你爸爸,但是我是不會叫的。」一臉認真的說著令中也很想崩潰的話。

「妳敢叫出來的話給我試試看……」中也扶著額頭,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氣到、頭暈目眩。

 

 

 

 

後記:

1W5字。

而且滿滿的OOC跟妄想。

老實說一開始就沒有這麼思考的路線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變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原本還只想創作個精神操作系的美少年給中也增添胃疼而已。

結果不知道嗑了什麼,變成了一個桀傲不遜的小女孩,中也表示想掐她。

因為喜歡詩,所以就挑詩人下手,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浮現『羅蕾萊』,以為大概只是神話,沒辦法找出作者吧,仔細一查後就找到了海涅先生。

外表跟形象參照是偶像大師灰姑娘的白坂小梅,營造出一個『小小的外表,卻讓人覺得很恐怖』的形象

故事走向,私心設定有點像是太宰跟中也兩人照顧一個麻煩小孩的氛圍(什

其實森先生是覺得海涅很像當年遇到的太宰,所以撿回來看看會不會成為第二個能用的棋子,畢竟海涅的聰明程度還不及太宰(不會反咬自己一口),加上生長環境未被外界影響,還是個可教化的狀態

但中也一開始就是從海涅的身上隱約的感受出太宰給人的氛圍,所以覺得她很令人厭煩

關於海涅的異能力

其實就是聽的人怕什麼,那個東西就會變成幻影出現在聽者的面前

而且狀態會變得異常可怕,例如害怕蜘蛛的人,所看到的就是放大好幾倍的蜘蛛朝自己過來(文中被拷問的叛逃者就是怕蜘蛛啦,看到巨大蜘蛛朝自己爬過來不嚇死才怪wwww

不過海涅自己看不到,周遭只要是沒有聽見歌聲的人也都不會被異能影響

所以拿擴音機唱歌什麼的也是種攻擊方式吧。(等等?

她的異能力是很弱的,基本上對於意志堅定的人效用就不大

因為弱點就在於,那些令人恐懼的影像全部都是幻覺而已

這樣看來她也只能是拷問班跟調查情報的用處而已,至於後續會怎麼安排呢…就看我的腦洞了。

所以我到底是嗑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懵

雖然一開始是不討喜的小朋友,後面會慢慢成長的(吧

海涅的人設圖越畫越起勁的我也是……到底嗑了什麼……(頭疼

 

 

2018/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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