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滾雪球

夢物語第四夜

些微獵奇場景注意。

這次短短的。

「千萬別靠近深海的地方，那裡的女人，都是些情緒不穩，又不講理的傢伙。」

這句話，不知從多少人口中聽說過。

我所居住的村子裡，是個臨海的村莊，並不是特別富裕的村莊，簡樸得無聊，沒什麼特別的。

唯一特別的，就是那個傳說了吧──深海的女人。

無論是漁人捕魚，或是年輕人在海邊戲水，總會被告誡這件事，別往深海的地方去，若是見到了她們，可是有去無回的，連屍首都尋不回來。

我是個怕死的傢伙，對於這樣的告誡，是具有相當的警戒力的，沒事的話我也不會往海邊跑，其實比起海邊，我更喜歡林木帶來的沉靜感。

或許是我怕死了，才更容易招惹這樣的事端吧。

那群總是與我不合的孩子們，把我騙到了海峽邊，說著要是我敢跳下去的話，就給我錢什麼的。

我才不想拿那些臭錢跟我寶貴的性命拼呢，我的答案始終如一，不時觀察著何時能逃脫這被團團包圍住，僅差一步就要落入海的窘境。

這樣的距離，被輕輕推一把，絕對會落海的，低下頭看看下面的景象，至少離海也有三層樓高吧，海浪來勢洶洶，先不說溺死，或許跳下去後，會先撞到暗礁死了。

「總之，說什麼我也不會跳的，要賭你們自己賭吧。」這樣說著的我，一個箭步上前推開了其中一位較瘦弱的孩子，要逃離此處。

卻不知何時，袖口被另一位孩子捉住，使勁的往海的方向拉過去。

這一作用力讓我退回了原先的位置…不，還多了一步。

那一步踩空，正是我落入海前最後的一步。

我伸手想抓住個什麼，至少能讓我別落入海裡，但不幸的是，我似乎是拉住了誰的手，並與他一同落入了波瀾不斷的海中。

好冷。

在全身沒入冰涼的海水後，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我努力睜開眼，雙手拼命的想往上划，但不知怎麼的，全身使不上力氣。

就像全身被電麻痺了一般，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睜開眼睛這件事。

睜開眼後，所見的景色，是一片如同在水中打翻了墨一般，如絲縷般的黑影以我為中心，圍住了我。

這是什麼？

那些黑影不斷在我身邊飄來蕩去，好像是活的，是有意識的。

此時，我才意識到，我應該快沒氧氣了才對，為什麼此刻的我，竟能這般自在的在水中呼吸呢？

「你來了。」

「你來了。」

「終於來了。」

「等你好久了。」

四周迴盪著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往我的方向說的。

妳們是誰？

再次眨了眨眼，看看四周那些黑影。

一個個有著纖細的四肢，玲瓏有緻的女性身姿，那些黑影像是她們的衣服似的，纏在她們身上。

而她們的臉雖慘白，但五官精緻，都是美麗動人的女性。

「你來了。」

「終於來了。」

妳們…到底是誰？

我不經意的在意起那個被我一同拖入海的孩子，轉了轉眼珠，就在左方不遠處，我看見了那孩子的手跟腳。

只有，手跟腳。

身體、頭、一些部位都被吃掉了。

這樣的畫面令我全身一震，一直使不上力氣的身體終於取回了自主權，伸手撥開那些飄蕩的黑影，想看清那位孩子是否已經被──

此時，後方有人用雙手矇住了我的眼，強制阻止了我的觀看。

「別看了。」遮去我雙眼的，以聲音來辨別，是個女人。

「為什麼？」我問。

「他死了。」她不帶感情的回著。

「那我也會──」

「你不會死。」她搶在我話說完之前，先行插上了話。

「為什麼？」伸手抓上了她遮住我雙眼的手，奮力的拉開她的手，並向後一轉頭，想看清她的真面目。

但，再看清她的臉時，就像喉頭被什麼梗住了般，亦或是心臟暫時停了幾拍，讓我無法正常呼吸。

這張臉，我認得。

這是在我十歲時，不幸落海身亡的，我的親生母親。

她如同當年一般的美麗面貌，甚至比當年我所認得的她，還要年輕了幾歲。

「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

她咬著下唇，像哭泣一般的，伸出雙手，將我摟入她懷裡。

在海裡，我看不見眼淚。

但我知道，她哭了。

母親，這裡好冷。

我有點想念陸地的陽光，照耀在我身上的溫度。

可是，比起那溫度…

我更想待在這裡，陪妳一起做伴。

後記：

如果想感受一下那黑壓壓的黑影光景的話，可以選擇：

１在清水裡倒入黑墨

２來一碗紫菜湯。

我想我一定是昨晚煮了海帶湯（這乾燥海帶跟紫菜一樣薄啊）所以才做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夢。

看來我這幾天都不該再煮海帶湯了。

2017/07/23